“夜里无值?”禁军各营日夜班值,无论官大官小都得排,淳风如今也是混军营的人,门儿清。
“这两个月都与人换了班。想着下个月他该又会好些,不需再天天来。”
几十天没见,淳风观他沉稳非昔比,知是与相国致仕有关,想了想,轻拍他大臂,“放宽心。我瞧着,不像有事。”
这从前寻常的动作如今也不太寻常。胳膊随她上手摆了摆,心便跟着一起摆,胳膊都停了心还没停。
直到走过厅堂走入卧房,沈疾高岸身躯骤入眼,他止住摆荡。
“怎么下床了?!”淳风率先脱口。
沈疾正扶柜架慢走,未及答,纪齐道:“两日前就下床了,说老卧着越发好不了。”
他重伤主在后背,其实腿上也有,偏就是之前就大伤过的右腿,新牵动旧,很让御医棘手了一阵。
故而最初那几日淳风是直接留相府守夜的。
淳月坐镇宫中,没法管;相府中只有主母与纪齐,管不了。合府的人就那么看着公主一个黄花大姑娘,睡在——应该是坐在沈大人房中直至天明。
为保全她名声,第一夜的后半段纪齐便加入了。
所以是未嫁的公主殿下与未娶的自家少爷共坐在昏睡的沈大人房中直至天明。
似乎对名声也无甚帮助。
沈疾醒来之后试图说服她。
-你我曾有婚约,且你是护君伤重,君上虽去了北境,委实挂心你,本殿也便代为照拂,没什么不妥。
淳风如是说。
-便叫他们都以为我放不下你,笑话堂堂公主死皮赖脸,我也不在乎。我问心无愧。
他再劝,她又说。
沈疾不想任何人笑话她,要笑话也只能笑话他无福。但那般情势,他神智不够清明,面对淳风坚持,是无力也无法反复劝说。
只能作罢由她,终归照岁之后她去了夕岭。
却不想今日又至。
“殿下。”他闻声转头,勉强行礼,“是臣自己的意思。养伤归养伤,总卧着——”
“是什么是!”淳风箭步上去,极严正,两手将他一搀,“后背全是洞,两个最深的几近脏腑,御医说稍有差池就要留病根,尤其冬日里!”便缓着用力将他往床榻扶,“腿更不要说了,旧疾新患,是真打算后半辈子跛着?”
早先引路的仆从没进屋,候在门口,纪齐仍觉被看见有损淳风清誉,反手将门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