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后,钱夫人压下心底的失望,原想着湛姑娘年纪小,或许会有些同情之心,可对上湛非鱼那乌黑平静的双眼,钱夫人便知道示弱是无用的。
“姑娘,钱家虽不济,却也有万贯家产,若是姑娘愿意照拂一二,钱家之资姑娘可以取走七成,只需留点给我那几个不成器的儿孙。”钱夫人也干脆,一开口就许诺了七成的产业。
不同于此前湛非鱼从淮安府皇商刘家那边得到的银子,那是一锤子买卖,只要钱家的生意能继续经营下去,每年就是源源不断的钱财。
听到这话湛非鱼不由笑着放下杯子,“夫人,就如同你所言钱家子孙不成器,如今只靠夫人在打理生意,可夫人又能撑多久?”
湛非鱼把钱夫人的借口又推了回去,没有了钱夫人,钱家的生意早晚会垮,湛非鱼若是真贪着七成的资产,就等于接了个烫手山芋。
尤其是等钱夫人过世了,钱家的生意必定是她儿子接手,说不定还会打着湛非鱼和顾学士名头违法作歹,那才是得不偿失。
苍老的面容倏地一下惨白,钱夫人张了张嘴,干瘪的嘴唇哆嗦了两下,却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财帛动人心!但看着面前矜贵的小姑娘,钱夫人知晓自己的谋算落空了,别说是七成产业,即便是九成,湛非鱼也不会动心。
站在角落里的董燕心疼的看着绝望的钱夫人,心里暗恨钱家的男人不顶事,夫人这把年纪本该含饴弄孙,却要为了家中小辈在奔波劳累。
许久之后,钱夫人收敛了心绪,眼中连最后一点光亮都湮灭了,“是老妇人妄言了,还请姑娘不要见怪。”
“我倒是可以给夫人指一条路。”湛非鱼不缺银子,她自然不会染指钱家的生意,不过“出谋划策”倒也无妨。
这峰回路转让钱夫人心底不由再生出一点希望,“老妇人洗耳恭听。”
“不知夫人可听过这句话:破釜沉舟,不破不立;破而后立,不生则死。”湛非鱼看着若有所思的钱夫人,继续道:“夫人一心为了钱家为了后辈,但如果钱家小辈立不起来,守着万贯家产只会招来祸端。”
现在钱夫人还能勉强挡在前面,可如同她自己所言,她都是当祖母的人了,又能活几年?
湛非鱼的建议也干脆,让钱夫人把生意盘出去,不盘出去也没用,钱家子孙受不住,早晚会被其他人给吞了。
到时候用银子置地置铺子,每年再拿出千两白银资助麟州府的各个私塾,奖励那些读书人,给钱家结下一份香火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