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芙玉竖起手指在嘴边,藏在了假山石后,正好山体上有个洞能瞧得见那有些破落荒败的亭子里一男一女两个身影。
临近晌午,太阳顶在头顶多少有些难熬,这会儿也是新规定的午休时间,御花园里是基本没有宫人在的。
瑾淑妃趴在石桌上美眸垂泪,哭的正伤心:“为什么偏偏是本宫遭遇这一切……”
她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不能抗拒太后的传召,更反抗不了那之后发生的事情,偏偏父亲又要她多亲近太后拉近关系,难不成要她这样一辈子下去吗?
“娘娘毕竟是迫不得已的,这种事儿您不能怨自己。”她身侧站着的,是之前才调去静柔宫的翟元青,他看向瑾淑妃的目光满是心疼,却除了说些安慰的话什么都说不出口。
瑾淑妃带了一壶酒出来,自顾自的倒了一杯,又给翟元青倒了一杯:“本宫在宫中也没有能信任的人了,你坐下陪本宫喝两杯。”
翟元青略犹豫了一下,没有拒绝的坐在了对面的石凳上,陪着瑾淑妃喝了一杯道:“这酒喝多了伤胃,娘娘若是不高兴,便多与属下说说,少喝些这酒吧。”
这话却引来瑾淑妃一阵发笑:“本宫都过的身不由己了,伤与不伤又有什么区别,母族当我是巩固权势的工具,太后当我是可以利用的棋子,这瑾淑妃当的无趣极了,谁又真的把我当作娘娘看待?”
“娘娘您醉了!”翟元青欲夺其手中的酒,酒杯却被瑾淑妃死死护在怀中,怎么都不肯撒手。
“你可知我有多羡慕你?”瑾淑妃显得有些恹恹的,“若是人生来能选,本宫想当个男人,没有家事亦不要紧,至少不会被波及到贵族皇室的权势之争中……罢了,哪有什么如果呢?”
她声音越说越弱,就好像要睡着了一样。
翟元青抿了抿嘴,没有再抢酒杯而是又满饮了一杯道:“娘娘别伤心了,这世上有得必有失,也有很多人一辈子都在羡慕娘娘出身高贵……属下的姐姐就曾因家中窘迫揭不开锅被父亲卖了出去,等属下成了禁军后,再想打听姐姐下落,却已经再也打听不到了。”
相比之下,贵族小姐从来就不必担心有性命之忧。
在这个世道,他们都是苦命人罢了。
两人生出共情,惋惜的对方的遭遇,酒一杯一杯的下肚,说了许多从前只能藏在心中的话,虽然听着满是悲伤,可说出口后到底还是会让心上一松。
“本宫时常在想,若是哪天能离开这皇宫就好了。”瑾淑妃抬头望着亭外的天空,叹了一口气道,“本宫从前进宫,是因为本宫从前爱极了皇上,只是进来了,后悔了,才发觉这地方是出不去的。”
“自缢会累及家人,虽然如今讨厌父亲利用本宫,可家中还有母亲,若我就这样一走了之,在乎的人就会为此受伤。”说到这里,她叹了一口气,“你说的对,人生难两全,就是不知道本宫这样继续左右为难下去,会落得一个什么结果。”
翟元青放下酒杯道:“属下会一直陪着娘娘的。”
他是个熬不出头的禁军,她是个不见希望的妃子,谁也没说什么,谁也没拒绝对方暧昧的动作,瑾淑妃依偎在他怀中,似乎感受到了些许的温度,可是互相取暖终究是不长久的,属于世家女的高傲让瑾淑妃怎么都不肯低头面对现实,但这一刻,她真的不想从翟元青怀中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