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因为惦念他啊。
唉,长点心吧。
荣潜抬手按在班准的额头上,轻轻碰了碰他柔顺的碎发。
突然,荣潜一惊,他竟然把心里刚刚想的那句话给说出来了,还被班准给听到了。
“……嗯?”
班准嗓子里咕哝一声,吓了荣潜一跳,忙把手收回来,警惕地看着他。
只见班准睁开了睡意朦胧的眼睛,憨憨一笑:“还有点心?”
荣潜:“……没有,睡吧。”
喝醉了的班准睡起觉来比平日里要老实不少。
荣潜担心他会吐在自己的床上,因此只能支着手臂撑在床边,目不转睛地守着班准。
不过白天的时候他也在外面忙了一天,累得不轻,混沌间便下意识躺到了床上班准的身侧。
虽然还有一丝清明的神智,知道该跟班准保持着距离,然而荣潜却还是转眼就睡了过去。
即将进入梦境的时候,荣潜的意识才划过最后一丝清明。
他真的应该把班准丢回自己的房间里面的。
算了……就睡一会儿。
长久以来,班准很多时候都是在会所醉,会所睡,同样也会在他专属的包房里醒来,而每当这个时候,会所里的服务生就会尽心尽力地照顾他,争取拿到这一单的最后一笔小费。
还没睁开眼睛的浑噩间,班准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地,只觉得有些头昏脑涨。
他拍了拍搭在他身上的那只手,权当是工作人员来叫他起床,于是便哑声吩咐道:
“心肝儿,给我倒杯水,要温的。”
耳边传来一道陌生又熟悉的淡漠音色,凉得班准的手臂上瞬间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你在叫谁?”
听到这阵冷冽声音的瞬间,班准就当场清醒了过来,直接从床上蹿起,难以置信地看着身后的人:
“你?你怎么在我床上?”
荣潜活动了一下被班准压了整宿的手臂,也坐起身来淡淡开口回答道:
“是你在我床上。”
班准不敢相信地环视了一周,发现自己待的果然是荣潜的房间。
昨晚那些断断续续的记忆纷涌而至,让班准有点难以接受地怔愣了半晌。
“心肝儿是谁?”
显然荣潜并不想轻易放过班准。
他觉得自己还算是有堂堂正正的理由和身份问班准这个问题。
“心肝儿?”
班准皱眉问道。
荣潜好整以暇地等待着他的回答。
“奥,”班准一拍膝盖响了起来,无奈地笑着回答,“金碧辉煌的服务生,叫辛甘,姓辛名甘。”
还没等荣潜问出下一个问题,班准就直接截胡:
“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叫这个名字,你要是想知道,你得问他妈。”
末了,趁荣潜还没出口刁难的间歇,再次替自己的生活作风保证道:“清清白白,纯客户和服务生的关系。”
荣潜:“……”
这个解释……还不如没有。
不过他看得出,班准的这个表情确实不是在诓人。
瞅着班准灰溜溜地翻身下床,继而趿着拖鞋仓皇逃窜的背影,荣潜忍不住弯了弯嘴角,抬手碰碰竟又开始有些发烫的耳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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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准真的觉得自己可能是撞坏了脑子,不然为什么自从出车祸之后,每次喝完酒都想不起当时发生的事情。
他蹲在露台边懊恼地揪着头发,时不时轻捶几下头顶,意图用处理电脑死机的方式来验证一下自己的记忆力。
然而无济于事,除了头疼外,他什么信息都无法感知得到。
但昨晚他和荣潜睡在一张床上的这件事,却是个不争的事实。
这家没法儿待了。
像是故意安排好的流程一样,班准刚想要找个理由从家里离开,口袋里的手机就震动了起来。
班准想也没想地接通。
“阿准,大过年的,也不用去公司,出来玩玩?昨儿晚上给你拜年,你都不接电话的,又跑哪儿厮混去了?”
苟酉笑嘻嘻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了过来。
他是班准的所有朋友里最爱玩的,不过他知道班准的底线,每次带他出来玩的时候,都非常有分寸,从不引他去他不喜欢的地方。
班准正焦虑呢,听到苟酉犹如神兵天降般的解救,忙答应着:“现在吗?在哪儿?我什么时候到?”
只要有个地方能让他去就成,否则他真的没法从他跟荣潜睡了一张床的这件事上缓过神来。
“一场慈善晚会,届时会来很多各行各业的人士,到时候……”
苟酉明白班准的梦想,所以也是借着这个由头,替班准介绍一些圈内的导演和编剧朋友认识。
班准明白他的意思,但他还有更在意的事情:“晚会的话……是几点?”
他不能太晚回家。
“嗐,胡朋到时候去接你,放心吧阿准,我一会儿把具体地址发你。”
苟酉安慰了班准两句,继而才挂了电话。
自从出院后,班准便一心想搞好事业,想着无论如何也要将自己的口碑从那些诋毁他的人心里给捞回来。
男人都要面子要得厉害,更别提一向被周围人捧在手心长大的班老板。
公司的很多事务都被他在最近的这个阶段中,低调地依次交接给了班家的叔叔伯伯们,只求日后在大哥查账的时候,不再觉得他贪图班家的财产。
所以接下来的时间,班准可以将生活的重心放在自己真正热爱的事业上,无所顾忌地去追逐自己的梦想。
班准趁着荣潜不在卧室外面,疾步穿过客厅去洗手间洗了个澡,将自己拾掇得光鲜亮丽,坐在卧室里边等胡朋边玩魔方。
荣潜在他取魔方的时候将人当场抓获,飞快地上下打量了班准身上的西装一眼:
“要出去?”
班准知道荣潜讨厌这些地方,便不想多让他生出更厌恶自己的理由,直接封掉后患:
“对,要去公司开个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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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两点过半将近三点,胡朋开车才到了班准楼下。
到达目的地时,外面的天色已经大暗,每到这个时候,班准就像感知到要落雨的小麻雀一样惶惑不安。
“你拉我来这里,你可得送我回去,不然我还要麻烦家里的司机来接我。”
胡朋喝了口酒,不甚在意地拍拍班准的肩膀,“我你还不放心?使命必达。”
听到他的大言不惭,班准默默抿了抿嘴唇。
就因为是你我才不放心。
“你就尽管交朋友,剩下的事情交给我就好。”
晚宴即将开始,班准被几个还算相熟的房地产商抓住,上赶着介绍了几个不太熟的人,正想随便找个借口离开、去认识自己更感兴趣的人时,余光却瞄见一道熟悉的高大身影。
班准嘴角的笑意骤然一僵,旋即缓缓吸了口气,恢复成刚刚与人融洽交谈的笑意。
“交广那边的地皮我觉得还是很有发展前景的,下次刘总……”
班准特意背过身去,不想跟那人有视线上的交流。
班准换姿势的举动让刘总觉得很奇怪,下意识跟着班准一起换了个方向。
没想到他这一转,正好看到自己认识的人,忙热情地招呼道:
“年总!”
年安东顺着声源看了过来,宴厅里人群密集,但唯有班准的样貌最为亮眼,加上声音的方向,他直接就笑着朝班准二人走了过来。
其实进宴厅的时候,荣潜就已经发现了班准的身影。
荣潜也觉得非常奇怪,为什么他越不想在意谁,就越能在人群中第一个发现他的踪迹。
想来想去也没想出个名堂来,荣潜索性不再去看,也不给自己还算轻快的心情添堵。
可是当看到班准跟一个男人聊得津津有味时,荣潜不知怎么的,心里突然有些烦躁起来。
结果班准身边的男人还主动叫了年安东,让他没法儿撂着年安东自己一个人过去。
走到刘总跟前的年安东上下打量了一通班准。
从他紧挨着喉结下方衬衫上的精致温莎结,到用料考究的深灰色西装,视线一直落到青年纤尘不染的皮鞋鞋尖上,才淡淡地笑道:
“这位是小班总吧?”
班准被他打量得有点不自在,下意识往胡朋的身后靠了靠。
荣潜微微眯起眼睛。
“给几位介绍一下,”年安东拍拍自己外甥的肩膀对大家说道,“这位是荣潜。”
要是放在从前,年安东还会借着荣潜的家世给大家好好介绍一番他的辉煌,不过如今的荣家在京海市就是一个笑话,这工夫要是主动提起来,只会让荣潜的颜面尽失。
荣潜还不到二十岁,虽然一向给人以老成持重的印象,但是毕竟还有着少年人的冲动。
他从来没有被荣家夫妇带到这种场合来,毕竟荣家向来都是矜贵得很,总喜欢端着架子不出席各种场合,因此荣潜对这种场合上的经验也不多。
因此那些商界名流并不认识他。
然而胡朋这个人精儿觉得荣潜有点眼熟。
不过毕竟是年安东带来的人,他只是回头莫名地看了一眼班准,给他递去一个疑惑的眼神,被班准趁着年安东不注意,偷偷怼了一下腰眼子,算是回答他自己跟这两人并不认识,叫他别让人家出丑。
荣潜见班准和胡朋眉来眼去的暧昧样子,缓缓移开了视线。
胡朋这才转过身来对荣潜礼貌地笑笑,揽住刚走过来的苟酉的肩膀:
“小荣年纪不大哈,我也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苟酉,叫他狗哥就成,我身后这位……啧,人呢。”
班准正想要借着拿酒的动作,偷偷离开这几人的视线范围,没想到却被胡朋一把拖回来,还用力怼到荣潜面前,像是极力推销一件热门产品一样对荣潜说道:
“小荣,你们年轻人都追星什么的,这位你认识吧?”
班准此时的感觉就好像他小时候被他妈用伞柄怼着后背,逼他跟各位叔叔伯伯打招呼一样尴尬。
他原本就羞于出现在这种场合上,偏生他对面还是眸光冷得像是某种会在看到猎物或敌人时,从而急剧收缩瞳孔的猫科动物一样的荣潜。
要死。
面对荣潜朝他看过来的冰冷视线,班准努力往身后缩着,奈何胡朋的臂力就像一根千斤顶,把他死死地按在原地动弹不得,只能硬着头皮对荣潜假笑道:
“……嗨,你好小荣。”
班准的这副纠结的样子,好像很不想让别人知道他俩认识?
荣潜也不觉得恼,展开微微蹙起的眉心,似笑非笑地回了句:
“班先生好,您刚散了会过来的?”
胡朋飞快地和苟酉对视了一眼,企图在好友的眼中找到共鸣。
这空气怎么……突然变得酸溜溜的?
作者有话要说:班老板:他不对劲,看上去好像要打人,他打人肯定很疼吧?
班太太:他骗我是有苦衷的,他肯定是怕我担心他,老婆贴贴~
好困,腰疼,呜呜呜,想要摩多摩多的评论,嘤~晚安宝子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