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班准为难地抱着胡萝卜碗,无名指上的夹板轻轻敲了敲碗底,眼神飘向甄不甲,期盼他替自己说两句。
在班卓面前,甄不甲吓得像只藏起尾巴的兔子,连声大气都不敢喘,哪儿还敢萌生出替班准说话的胆子?
发现班准求助的眼神后,甄不甲忙避开他的目光,认可着班卓的命令,说道,“班总说得对,准哥总是剩一点儿,连赵伯都拿他没办法。”
班准:“!!!”
不帮忙也就算了,怎么还开始落井下石了呢。
好不容易空出一下午时间,班卓陪着脑袋上缠着纱布的傻弟弟吃了顿饭后,便因为繁忙的公事匆匆离开了医院,临走前交待甄不甲好好看着班准,绝对不能让他自己下床。
甄不甲恭敬地应下,尽职尽责地坐在病床边的沙发上,目不转睛地盯着班准的一举一动。
班准虽然是个常年生活在大众视野里的演员,但也禁不住别人离他这么近地一直注视着他。
还不到半个小时,他就已经被甄不甲盯得有点上火了。
班准看了眼并没有在睡觉的荣潜,这才用正常的音量对甄不甲说道:
“不甲,你不用在这儿一直陪我了,你先回去吧,明天替赵伯来给我送早餐就可以了。”
赶走甄不甲的另一部分原因是,班准想要自己消化一下接二连三闯进他脑海中的记忆,因此就不想让甄不甲继续待在这儿耽误他思考。
“可是班总说……”
甄不甲企图搬出班卓来压住班准的话,却被班准打断。
“你去年是不是相中了一辆GT银的帕拉梅拉?”
班准自己有点私房钱,虽说是私房,但这笔钱的数目还是够一个普通的小康家庭肆意挥霍十辈子有余。
所以就算知道自己以后要在班卓面前节俭生活,班准也依旧有自信可以养得起甄不甲,甚至有机会封掉甄不甲向班卓打小报告的嘴。
甄不甲倒吸一口凉气。
难不成自家老板愿意慷慨解囊?
班准看出了他眼底的贪婪,点点头。
甄不甲心动了。
加上他看得出班准态度坚决,又发现班准还时不时地偷看一眼躺在另一张床上的荣潜,顿时反应过来班准想要赶他走的目的。
都骨折了还惦记着折腾,这荣家小少爷够辣的啊。
在心中对荣潜肃然起敬的同时,甄不甲低头从自己的背包里一样一样地掏着班准平日里喜欢吃的东西,不放心地磨叽着:
“准哥,这些是你爱吃的东西,我给你准备了一点儿,吃饭吃得早,晚点的时候你可能会饿。”
说“晚点的时候”,甄不甲还趁着荣潜不注意,飞快地朝班准抛了个媚眼儿。
猥琐中带着羞涩。
班准一脸迷惑,疲惫地闭上眼睛,掖紧身下的被角,开始思虑心事。
甄不甲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班准的病房,临走前对荣潜一遍又一遍地嘱咐着,班准需要在什么时候喝水,去洗手间,睡前还要给他擦一遍护手霜,以防手背的皮肤因为输液前的消毒步骤而变得泛红干裂。
荣潜扭头看了一眼躺在被窝里像是睡着了的班准,朝甄不甲点了点头,示意他自己知道了。
病房门被轻声关上,甄不甲的脚步声逐渐消失在走廊里。
班准发现荣潜虽然在看书,但却有点心不在焉的样子。
余光总是能瞄到荣潜在瞅他。
估计是不想再在病房里跟他共处,然而又碍于甄不甲的嘱托而不得不待在这里。
但他自然不敢让荣潜照顾自己。
于是,班准清清嗓子,皱着眉一脸烦躁地对荣潜说道:
“要学习就滚出去学,别在这儿弄出动静来烦我。”
正好荣潜出去之后,他可以去洗手间放松地洗把脸。
果然,无端被骂的荣潜气不过,直接拿着书和手机离开病房。
他刚走到之前坐的地方,就发现耳机落在了床上,便折返了回去。
推开门,发现班准没有待在床上,而屋中也没有他的踪迹,荣潜皱眉唤了一声:
“班先生?”
而此时的班准正在小心翼翼地趴在洗手台上,用温水清洗着脸上避开伤口的皮肤。
他左腿骨折,只能用左侧的手臂拄着拐杖,微微俯身凑近洗手台。
可偏偏班准又是右手的指骨骨折,这时候还不能沾水,所以他只能呈一个高难度的姿势,扭曲着身体,让撑着全身重量的左臂抓着被水浸湿的洗脸巾,一点一点地轻蹭着额头。
发现洗手间的门关着,又隐隐传出水龙头放水的声音。
凭班准现在的力气,绝对没办法一个人来洗手间。
难道病房里进贼了?
荣潜放下书本朝洗手间走去。
听到洗手间的门被打开,班准显然是吓了一跳,下意识担心门会撞到自己,于是朝着墙边跳了一下,避开进来的人,同时回头朝门口看过去。
刚一打开洗手间的门,看到里面的场景后,荣潜的呼吸不可控地微微一滞。
班准此时的站姿有点歪扭,身上的衣服就像只麻袋一样没有形状。
他探身趴在洗手台上,病号服下露出的一截腰……
白皙纤细,又劲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