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瞬间想起来,自家姑娘还在边上的软塌睡着,便猛地捂上嘴巴。
不过这轻微的声响还是传进陆挽澜耳中。
软塌随即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陆挽澜翻身打了个哈欠,眼睛还没睁开,便咕哝了一句:
“小喜~什么时辰了?”
“姑娘?”小喜不好意思地走上前去,“刚过了寅时,要不再睡会儿吧。”
“嗯?寅时了?”陆挽澜痛苦地伸了伸脖颈,挣扎着坐起来,“我怎么睡了这么久?你也不叫我,迟铮回来了吗?”
“姑娘,属下回来了。”
听见自家姑娘问话,迟铮不敢耽搁,走上前直接将自己在城南的遭遇和接下来京城各方的动向简单禀报。
小喜和梨影听得一惊一乍。
陆挽澜嗯嗯啊啊的回应着,却半句交流的话也没有,甚至连目光都有些呆滞。
她大脑宕机了......
这辈子,包括上辈子,她都没有看过这么多的账本。
直到昨天,陆挽澜才发现,自己所处的大周,不但有银子、铜钱这种货币在市面流通,还有开国初期流通的纸钞。而这些看起来不同的货币,不但有不同的单位、面值和数量,就连白银也要分为纹银和成色银子。
而陆家老掌柜们带来的账本,单单天福楼一家的往来账目就有各类样式达三十本之多,她光是折算几两纸钞等于几两纹银、几两纹银又等于几两八成银子之间的价值,就已经一个头三个大了。
更何况账本上的数字,还都是大写繁体,精确度更是达到了毫厘不差的地步。
无奈之下,只得自己偷偷用阿拉伯数字来换算价值。再用几个圈分别把几种货币的数目圈起来。
虽然看着不像个样子,不过好歹自己知道怎么算了。
可那些掌柜们临走前还说什么?
“这次运河上共沉了十五条船的漕粮,每船有大米一百五十三石,再有丝绸、棉花和布匹等,林林总总加起来,怎么也有七八条船了。这些东西眼看着是捞不上来的,只能折了银子上交户部。”
“我等先回去,家主先稍作歇息。待今日午膳后,再来与家主商议折银的事儿。陆家虽然账目清晰,可毕竟良田、铺面不计其数,这税赋杂七杂八加在一起不是个小数目。漕粮又是秋末头等大事,若是出了纰漏,可是要杀头的!如今几位主事的爷回不来,家主务必拿个主意才好。”
一想到自己只剩不到三个时辰,就要与那些老掌柜核对折银数目,陆挽澜只觉得天都要塌了!
而迟铮显然也看出自家姑娘的异常,说了两句便停下来。
小喜连忙拽了拽陆挽澜衣襟,关切地询问:“姑娘?姑娘你怎么了?”
“啊?”陆挽澜这才回过神来,见迟铮肩头还渗着血渍,便招呼小喜给她上药,“你先去上药再吃些东西,有什么事,我们一会儿再说。”
待迟铮和小喜退下,陆挽澜连忙让小喜把自己写着阿拉伯数字的宣纸拿来,可万万没想到,得到的却是这么一句疑问:
“姑娘说的可是那些画着乌龟的废纸?”
“乌......龟?”陆挽澜听罢一愣,旋即重重点头,“对,对对,就是那些废纸!”
“啊~那些呀!”梨影似是等待夸奖一般,抬手指了指眼前的火盆,“奴婢刚扔进去。”
陆挽澜只听脑中“咔嚓”一声,两眼一黑,瞬间倒在软榻上。
“姑娘!姑娘你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