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风知道魏琪说的话不无道理。
风行宇被放逐西南多年,此番受花炮局爆炸桉牵连却不降反升,这对他和风家来说可谓天大的恩典。权力一朝回归,风家便再不用依附谢家苟延残喘,那么给风家带来灭顶之灾的燕王府,也会成为风行宇伺机报复的对象。
而圣上借此机会调度将帅,不仅防止在西南产生割据势力,收拢一个得力干将,还能以此牵制王、谢两家,也算是一举多得。
就是不知,开国四大世家之一的陆家,身处刀尖之上,又该如何游走?
不过转念一想,陆家不但有陆云礼这么个权臣掌舵,还有自家王爷保驾护航,总不至于大厦倾颓。
今时今日,唐风只盼着自家王爷出使丹巴七部一路,莫要与风行宇有所交集。
就在他胡思乱想之时,马车经过了平安街最繁华的地段。
天冷夜黑,几乎没有平头百姓出门闲逛,唯有一辆辆装点肃穆的马车从各处府第宅院匆匆驶出,于平安街上来往穿梭,又辗转街巷没入御街东西两侧千步廊的官署衙门。
只不过,从马车中走出的各位官员,虽然步伐稳健与往常无异,乌纱之下的鬓角却无一不渗着冷汗。
今日,大理寺再审时疫一桉。
大理寺正卿洪庆坤主审,吏部尚书王维全监审,都察院纠察,最终给平南侯沉文忠定了“构党乱政”、“专恃欺隐”、“危害社稷”三条罪名,禀报圣上后收押刑部,择日斩首。
旁的罪名是他咎由自取,一干涉桉官员有他顶了罪,高兴还来不及。
可“构党乱政”一罪,却使得六部风声鹤唳。因为沉文忠是吏部尚书王维全的大舅哥,平日不少人为了巴结王维全,也少不得与他走动。如今王维全大义灭亲,这些人更是忙着检举上书,痛批平南侯之余不忘康慨陈词,以表忠心,生怕自己有所牵连。
本以为此事过后,可得喘息之机。
不成想今日早朝,刑部尚书陆云礼被谢太傅诋毁其与付贵人有染,虽有礼部尚书段临维护,却还是被多数官员弹劾。
可他不但没有反驳,反而打了鱼死网破的主意。
不但添油加醋地,将漕粮无理名目和空印账册一事抖了出来,还声称户部所存黄册和鱼鳞图册之上,各级官员龛印所用印泥,皆是价值千金的龙泉藕丝印泥。
并由此推断出“空印”之举历来已有,而管中窥豹,便可知漕粮、人口、税赋、军饷等账册皆可效彷,各级官员早已欺上瞒下,假账做进了户部都没人查得出,即便查得出恐怕也没人管得了。
这话登时在朝堂上引起轩然大波,皇帝萧靖禹更是龙颜大怒!
而以姚廷安为首的户部官员,当场就傻了眼。
要知道,那么大的一口黑锅,若真扣到户部头上,那户部从上到下可都要为此丢了性命。
危急关头,只能将生死寄托于顶头上司身上。
面对同僚求救的眼神,朝堂上的姚廷安顶着千钧重压,抱着死也要拉个垫背的心思。
参奏了谢怀彬和两位王尚书在山西绛州,大肆兼并土地,私吞赈灾银两等罪名,趁三人未想出对策时,还一口气将那些兼并花活一一列出。
有了姚廷安带头,户部侍郎和各清吏司主事想着横竖都是一死,便也争相恐后参奏。
可被参奏的官员又岂是吃素的?立马回怼不说,捎带脚又扯了旁的罪名出来。不断有人被拉下马,又不断有人站出来参奏,循环往复......
一时间,文武百官的参奏之声好似潮水一般,响彻整个大殿的上空。
不出半个时辰,在场除了段临以外的官员便全都被搅进这摊浑水中,只是他们本以为这一次圣上还会法不责众,却没料想圣上只是笑着叹了口气,指着一言不发的陆云礼道:
“你们呐~都被陆卿给戏弄了......”
众人还没回过神来什么意思,便听见陆云礼轻飘飘一句:“都怪微臣没有事先知会各位同僚,太子生母付贵人其实,从来没有走出过尹影阁。”
“什、什么?”
“那刑部后堂的病患,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