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与城西这边的静谧幽寂不同,才刚落下夜幕的城东边又恢复了往日的灯火通明。
虽然京城近些日子不太平,可是由于朝中官署大多位于此,王公贵族也都在此立府。圣上下令,朝廷命官被行刺的事绝不能再出现。
如今,经过神机营的大肆清扫后,这平安街上的行人却是不减反增。
没了客云来这个竞争对手,陆家的天福楼更是人气爆棚,座无虚席。
店小二从早到晚,端着酒菜在厅堂里穿梭,是一刻也不得闲。
眼看着银子跟流水似的进了天福楼的钱柜,本是做梦都应该笑醒的事。可这陆掌柜听着满场推杯换盏、猜拳谈笑之声,心里却是半点儿也高兴不起来。
今儿日头刚落下的时候,来了几个官爷,虽说没摆什么谱也没找麻烦吧。
可这举手投足都是一板一眼,官威十足的样子,他生怕招呼不好,不得已派人请了自家的四爷过来。
按说因为这事劳烦家里的爷,也说得过去。
只是还没等送走四爷和那几个官爷,这向来不露面的家主,竟然也跟着凑热闹来了。
虽说一副男装打扮,装作跟自己不认识的样子,可这么一尊活菩萨就那么杵在雅间,身边还有个夜叉护着,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点,跟这周围的气氛总有些格格不入。
陆掌柜有些心慌,拎了茶壶主动上前添了道茶水:“诶哈哈,这位,这位公子,若是要等人,不如尝尝小店新出的点心,边吃边等?”
不料,这茶水刚入壶里,身旁的黑脸夜叉开口了:
“陆掌柜不用客气,我家主子等到人了就走。”
“哎,好嘞…好嘞…”陆掌柜满口答应着,抬袖擦着汗赔笑退了出去。
随后他照旧想去大堂巡查,可才拐到雅间一角,便听到四爷陆云昭颇为急切的声音从内里传来。
一抹栗壳色身影从雕花圆凳上站起,仰头干了一碗陈年佳酿:
“二位大人,承蒙抬爱,陆某人感激不尽,只是刚捕捞的肥蟹的因为前日里城南bào • luàn,舟车被拦在城外运不进来,能不能通融通融,免了这道菜?小人愿意……”
“诶陆老板莫要自责。”
那礼部官员微微笑了笑,抬手轻轻搭在陆云昭手中瓷碗的边:
“这千载难逢的机会,别说是整个京城的酒楼,就是整个大周,但凡有点本事的都会削尖了脑袋往里头扎,所以提前得到风声的,都会提前想办法了。”
“是是是。”陆云昭点头,通红的脸上透着真诚,“还望大人能多多美言几句,没有这肥蟹,大周还是有无数珍馐等待她老人家品鉴啊。再说,那提前运进来的蟹都是出水多日,定是不新鲜的……”
似乎是不想听陆云昭再说下去。
还是方才说话的官员,理了理衣袍,将筷子置于筷枕之上:
“陆老板呐,实不相瞒,天福楼的菜式,本官是甚为满意的,只是咱们这位寿星,就好这口,陆老板财力雄厚,可就是这消息太闭塞了些。”
说完便起身:“还有两天时间,陆老板若是能活动活动,或许还有机会。本官就不多留了,陆老板留步。”
见大势已去,陆云昭便不再多言。
站在天福楼大门,毕恭毕敬地目送走两位礼部的大人,陆云昭耷拉着着脑袋重重叹了口气。
太后寿宴啊!多少人求之不得的差事,就因为自己的螃蟹没有放行帖运不进来泡汤了!
时间紧迫,需得想个办法才行。
正急得心中焦灼,一个肥头大耳的身影忽地从陆云昭面前经过,瞬间让他眼中精光一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