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一种人实在走不了,那就码头上的众多挑夫,继续往来挑货,但也不会往刑台这边多看了,甚至绕着走。
咚咚咚,敲门声响。
魏都头以前从来不知道,原来敲门声都可以让人如此心惊胆颤。
丽人快步近身道:“现在议事堂外跪满了人,大家都在哭、都在闹。我实在压不住了,这事要尽快解决,否则人心会散,根基会摇。”
自码头架设刑台,一大早跑来找她求救、求情、求助的人络绎不绝,都是亲朋故旧,根本拦不住,也没法拦。
大家当然找不到她,于是开始各显神通,最终一层层地压到了陈许商会的议事堂。平常零敲碎打,她蛮不在乎,但也无法忽视下面这么多人一起闹。
“吴子魔顺利脱身,别说追击,居然连个跟踪的人都没有,连一个舌头都抓不到。姓杨的也是丧心病狂,居然成批shā • rén……”
魏都头叹了口气,伸手指道:“他死活都不分兵,安排好的埋伏根本用不上。如此不动如山,完全无懈可击,我能怎么办?”
丽人道:“难道姓杨的真不怕我们断李重军粮吗?”
魏都头幽幽道:“我一开始认为他会等李重回信,结果他shā • rén更狠,我觉得他还不敢独自下这种决定。”
丽人微怔,旋即失声道:“你是说李重在这里?做决定的人是他?”
魏都头缓缓点头:“他可能是在赌,赌他和我们和谁先忍耐不住。”
自从阳翟州衙节制军镇之后,许州城内的存粮从来不过三日,哪怕省着点用,也顶多挨个三五天。
丽人对此心知肚明,盘算道:“断粮三日情况才会有转变。也就是说,我们至少要忍耐六到八天。”
魏都头接口道:“甚至十天。十天时间,变数太多,我担心撑不到。”
“速战宜他,鏖战宜我。本来他找不到我们,不可能速战速决。结果人家把吴家人一抓,反倒逼着我们找他决战。”
丽人冷然道:“不愧是跟当今陛下争过皇位的人物,确实不可小觑。”
“不能忍,也得忍。”
魏都头咬牙道:“只要忠武军不生变,找他决战那就是以卵击石。”
丽人忧心道:“如果只有李重,忍几天就忍几天,大不了拼着元气大伤。玄武观风使怎么办?一旦腹背受敌,甚至他二人联手,我们绝对撑不住。”
魏都头沉默少许,轻声道:“所以我决定,冒险杀掉玄武观风使。毕竟他身边没有军队围着,我们也有办法接近。”
丽人听得一呆。
这种冒进的主意,通常只有她那不甚稳重的小弟叫嚣出来,这还是头一次从大弟口中听到。她有点信不过自己的耳朵,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魏都头道:“我仔细斟酌过了,有胜算,而且不小。”
两人的脑袋渐渐地凑在一起,小声商量细节。
不知过了多久,有心腹急匆匆地敲门,急匆匆地进来,禀报道:“找到马玉怜了。她现在就在码头,似乎准备迎接什么人。”
两人立时相视一眼,丽人道:“成败在此一举。我们先速战速决拿下他,再转头对付李重。”
魏都头叹气道:“为了我们,你已经牺牲太多。”
丽人嫣然一笑:“为了你们,我可以牺牲更多。”
魏都头沉默一阵,转视窗外,远眺码头千帆,轻声道:“祝你成功。”
丽人道:“我一定会成功,我从来没有失败过,只要他还是个男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