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侍者说:“我很喜欢欧洲人,因为他们的蓝眼睛很特别。”
靳言笑,“我刚才是蓝眼睛,”他故意将眼睛睁得很大,然后做了个鬼脸,“但现在它们不是了。”
他现在的眼睛的确不能算纯净的蓝色了,喝了酒,眼白处微红。
这是个不算高明的拒绝。对于女侍者同样不算高明的调.情的拒绝。
女侍者有些尴尬,然而毕竟年轻,吐了吐舌头,一笑也就过去了。
“你去过Kinso吗?”靳言突然问颜广德。
Kinso在另一条街道上,隐约听见有人说是私人聚会的地方,也有人说是男同们聚会的地方。
“没有。”
颜广德的绰号是“老夫子”。自大学时代起,他便不喜欢太过花哨的东西。靳言是他生命中唯一的意外。
靳言看上去似乎有些失望,但是不再说什么,只是眯着眼睛打量了颜广德一眼。“你的腿很长。”
他喃喃地说了句什么。颜广德没听清。
“你是这所大学的学生?”颜广德没话找话,问他。心下却冷笑了一声。道今夜这个局做得当真好,非常好!给他塑造了一个完美的上个世纪1999年的时空氛围,又送来三位言行举止皆十分肖似当年故人的基因复制品。——不知是什么人,能有如此玲珑的心思,花了大手笔研究他颜广德的内心世界。
颜广德面上照例七情不动,只含笑觑了靳言一眼。
靳言摇头。右耳闪亮的钻石耳钉愈加跳眼。
朱丽容貌太多出色,只充当了十分钟不到的壁花小姐,就被一个笑起来露出两个酒窝腼腆的近乎羞涩的大男孩儿领走跳舞去了。临走前,朱丽还不忘愤愤地瞪了颜广德一眼。
颜广德本能地缩了缩脚。
他低头,见脚上穿着一双白色系带球鞋,牛仔裤,年轻的仿佛仍是一个学生模样。
颜广德不由得自嘲地一笑。
今夜不止这位不知名的人士大手笔做了一个好局,就连他自己的装扮也如此应景。应景的,生生扮演出了五十多年前的少年青涩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