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儿困意上涌,柳亦卿絮絮叨叨,关怀备至,落在白苏耳中催眠得很,已然睡眼惺忪了。
恰在这时,一个身着灰色短打的小厮快步跑来,满脸喜色道:“少爷,少爷!哎呦,你可叫小人好找!前院来了贵客,老爷唤您过去呢!”
柳亦卿一听,猜到了些许,正想叮嘱白苏几句,让他安心住在夕月阁,自己得空再来看他。却听那小厮发急道:“少爷,您可快着点吧,知府大人也在呢!”
正事要紧,柳亦卿道了声抱歉,就随那小厮离开了。
白苏困得昏昏欲睡,完全没有听清楚柳亦卿在说些什么,只管下意识点头,等他走后,睁着一双迷迷糊糊的眼睛,呆呆地看了一会儿湖面。
柳家园林占地广阔,几处亭台楼阁俱是花围柳绕,半遮半掩。适才白苏同柳亦卿净捡了些幽静的小道闲逛,四下安静无人,寂寂无声,空气中酝酿着桃李甜香,嗅一下就醉人得很。
看着看着,白苏浑身懒劲都冒了出来,手脚软绵绵的不想动,身子一歪就伏在假山上睡了起来。
柳家正门此时鸦默雀静,一片肃然。
柳芳信带着儿子柳亦卿,亦步亦趋地跟在知府毕展飞毕大人身后,几人毕恭毕敬地躬着身子,眼巴巴看着一辆简朴低调的马车驶近。
深蓝色纱帘微晃,一昂藏八尺,英姿勃然的青年缓步踱下,但见此人鬓若刀裁,面若刀削,长眉轩挺,眸色湛然。哪里似普通病人虚弱不堪,气息奄奄的模样?
柳亦卿震惊于赵简魁伟气度,他只道读书人合该如自己这般斯斯文文,手无缚鸡之力,谁知赵简非但文采风流,冠绝京华,体魄亦嵚崎磊落,一见之下只觉自惭形愧,还产生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崇拜感。
当下,知府毕展飞带着柳家一干人等行礼道:“参见赵大人。”
赵简颔首:“起来吧。原该我先去拜访,劳动你们前来迎接,辛苦了。”
毕展飞连忙还礼道:“不敢不敢,大人贵体重要,怎敢劳动玉趾。衙门简陋逼仄,接下来几日还要委屈大人在这柳家暂住几日。”
柳芳信携儿子柳亦卿上前,恭谨道:“赵大人远道而来,一路辛苦。寒舍已备下薄酒,还请大人不辞微陋,赏光亲临。”
一行人前呼后拥,簇拥着赵简往里走。
鉴于赵简身份贵重,非同寻常,柳芳信特意将最大最威严的一处院落观澜苑,打扫出来以作招待。
赵简等人舟车劳顿,要先去安置行李,主宾几人寒暄过后,就移步去了观澜苑更衣,毕展飞与柳家父子在前厅等候。
谁知这一等就是一炷香时间,柳亦卿心中正纳罕,却见侍卫赵五一脸微妙地走了过来,抱拳致意:“毕大人见谅,我家大人旧病复发,心口痛又犯了,起不得身。大人让我代为致歉,改日必定登门拜访。”
毕展飞哪里敢说一个不字,“赵大人身体要紧,些许小事还请大人不要挂怀。”
柳亦卿关怀道:“大人身体不适?可要厨下煎些汤药送过去?”
闻听此言,赵五表情越发复杂,一言难尽道:“大可不必。大人他……恐怕并不想被打扰。”
柳亦卿惊诧莫名:嗯?这是何意?再说观赵简赵大人方才形容气色,绝非羸弱不堪之辈,怎么突然就起不了身了?
别说柳亦卿摸不着头脑,就连赵五也是一副如坠云雾的感觉。他家大人多端肃自律的一个人啊,青天白日的怎么忽然就发了癔症,非说遇到了小仙……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