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终于扔出去一块烫手山芋,着实是开心,掌柜的直接把许多瓶瓶罐罐扔下不要,背着裹了贵重细软的小包袱,兔子一样撒腿就跑,生怕小男孩反悔一般。
望着掌柜的迅速消失的背影,王妈忧心忡忡:“少爷,这二百两银子一掏,我们就剩下不到五两银钱,还有几串铜板了。”
小男孩也就是白苏,却非常乐观:“可是我们有了落脚之处,还有经济来源。最重要的是,我们还有桐花饼可以吃!”
王妈咧嘴一笑:“对啊!”
客栈因经营不善,后期连给员工的薪酬都开不出来,店伙计早就跑路了,客栈上上下下,里里外外都是灰尘,家具摆件也要重新修缮,单靠王妈一个人很难打扫干净。
白苏语重心长道:“所以,当务之急就是……买菜做饭!”
没错,民以食为天,白苏饿了,当然要先解决吃饭问题。趁着天色还早,集市还未完全散去,白苏跟王妈去了菜市场,经过一番讨价还价,精打细算地买了些瓜果蔬菜。
白苏摇摇晃晃地走在前头,王妈大包小包跟在后头。途径一处不起眼的角落,忽然看到几个蓬头垢面,衣衫褴褛的半大孩童杵在墙根,头上均插了草标。
领头的人伢子手持软鞭,威慑力十足地进行训话,吓得孩子们瑟瑟发抖,缩成一团,唯有一个孩子最为特别,也最为显眼。
这孩子瘦巴巴的,一副营养不良的模样,脸上也灰扑扑的看不清五官,却衔了那根本该插在头上的草标,直直站在那里。
人伢子怒目圆瞪,出言呵斥:“小兔崽子!还不给我跪下!”
男孩道:“为什么跪?”
人伢子气恼:“你把早饭扒拉个精光,害得老子饿肚子,你说该不该跪?”
男孩道:“你一天就给我们吃两顿饭,还都是清汤寡水的,不抢我吃什么。”
人伢子被这理直气壮的语气气得险些厥过去,挥舞着鞭子打男孩,“你这四六不合的怪胎,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没人买不说还能吃能喝,早晚把老子折腾穷!”
男孩扑腾着身子闪躲,在逼仄局促地空间里,极力保全自己,看得出来他已足够努力,动作也非常灵敏,活像一只偷香蕉的猴子,可还是免不了受伤。
白苏看不下去了:“等等!”
人伢子骂骂咧咧地说了句什么,转身收起鞭子,看了一眼白苏,又看了一眼他身后的王妈,脸上立刻涌现出浮夸油滑的笑,“这位小少爷家里可是缺使唤的人了,您过来瞅瞅,保证他们个顶个听话,吃得少,干得多,一个人顶一头牲口,满值得嘞!”
白苏皱着鼻子,故作嫌弃:“臭烘烘的,我才不去看呢。”其实是怕过去看了又不买,于心不忍。但白苏自己身家有限,又不是菩萨在世,没办法拯救所有人。
随手一指似的,指着男孩道:“就他吧,多少钱?”
人伢子和男孩都有些惊讶,仿佛不敢置信。
人伢子机灵,照例要将男孩吹嘘一番,漫天要价,“这小子啊,哎呀,少爷您眼光真是顶顶好,这小子可是这批货里面成色最好的一个,身强力壮,牙口也棒,您只要随便赏他一口馍馍就饿不死,随打随骂从来不生病……”
男孩被人伢子谄媚的嘴脸恶心到了,直接对着白苏拆台道:“他骗你的,他刚才还因为我吃得多打我。”
白苏作势要走,“那算啦,不买了,反正家里下人够用,王妈咱们走!”
人伢子赶快过来拦:“哎哎哎,小少爷您别走啊!”
王妈叉腰,虎视眈眈:“怎么,你还想强买强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