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观音来了。
石观音又走了。
没人见过石观音的真面目,但青石街从此永久流传着一部惊天地泣鬼神的传世佳作,名字叫做《大龄单身女青年,丧偶多年之后频频骚扰客栈花季男老板,究竟是人性的泯灭,还是道德的沦丧》。
这件事一传十,十传百,很快就人尽皆知,在市井里巷闹得沸沸扬扬。
听说江湖中人也有所耳闻,最近已经不少胆大的侠客,打算给石观音写情书示爱,慰藉一下对方孤寂的心灵。
白苏:很好,搏一搏,单车变摩托。
白苏问王二:“听说石观音在沙漠里囤积了大量金银珠宝,富可敌国。年轻人,想不想少奋斗二十年?”
王二敬谢不敏:“牙口不好,消化不了老牛。”
功夫不怕有心人,在石观音孜孜不倦地追查下,终于发现了与王妈所使用的剑法似有相像,有同门之嫌的武术记载。
然而,这些惊艳至极的剑术招式,全都属于一个去世多年的人。
除了对石观音的关注度居高不下之外,江湖上最近风言风语不断,竟然有传闻说剑道至尊公孙冶老前辈的剑谱现世,正等着合适的人继承呢。
公孙家世代修习武艺,尤擅剑术,几代人励精图治,搜肠刮肚,才使得公孙氏剑法一再扬名,达到登峰造极的境界。
公孙家的子弟,不但善于使剑,更善于造剑,据传祖上曾与铸剑大师欧冶子相交甚厚,得其秘法真传,又与其他流派铸造技艺熔于一炉,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如此精妙无双的剑术,如此巧夺天工的工艺,谁不垂涎?
想当年,就连有武林神话之称的宫慕白,也对公孙氏的剑法赞颂有加,还道用尽自己全部智慧精力,仍觉无一招一式可变动。
江湖传言越演越烈,甚嚣尘上。有间客栈里的人关起门来过日子,不动如山。
青衫刀客在有间客栈一住就是好几天,为客栈本月KPI做出了卓越贡献,唯有一点不好,他老缠着王妈,请求一战。
王妈赶苍蝇似的挥舞着手臂,不耐烦道:“都说了老婆子还要买菜做饭呢,一边玩去。”
白苏也道:“你不去抓石观音,干嘛总跟王妈过不去呢?”
青衫刀客:“武学一途,从无止境,一个强悍,的对手,是很多人,毕生所求。任某见猎心喜,还请,不吝赐教。”
见他满脸恳切,神色肃穆,白苏有些于心不忍,大发善心地劝王妈道:“……要不你就打他一顿吧。”
王妈勉为其难道:“既然是少爷的意愿,那成吧。”
青衫刀客很激动,跃跃欲试道:“阁下,什么时候,方便?可要移步?”
他对王妈的称呼已经变了,只因在青衫刀客心目中,王妈是他的对手,更是他想要战胜的武学屏障。
青衫刀客尊重对手,一如他尊重自己,尊重手中的刀。
王妈很随意:“无须这么麻烦,我且问你,你可是泉州银月弯刀任家的传人?”
青衫刀客:“不错,任豪客乃是先祖。”
王妈颔首:“是了,任豪客的幺儿晚婚,成婚次年喜得麟儿,算算年纪,也到了在江湖上舞刀弄枪,四处约人干架的时候了。”
白苏:“……”
喂喂,为什么王妈的语气像是在谈论一个撒娇捣乱,惹祸生事的熊孩子啊?
听王妈语气熟稔,对自家事务知之甚详,青衫刀客道:“阁下,与家祖,家父,有何渊源?”
王妈道:“一位故人罢了,当年有幸观礼,令尊令堂郎才女貌,果然是一对无双璧人。照任家的规矩,你这一辈,兄弟们理应是‘平’字排行。”
青衫刀客肃声道:“不错,在下,任平生。”
王妈:“好了,知根知底,老婆子动起手来也有章法,免得打疼了你,你父母还要伤心,惜月哭起鼻子来很是让人头疼呢。”语气中夹杂着感慨和怀念,提及惜月这个名字,更是隐隐透露出对小辈的关怀。
柳惜月是任平生母亲的闺名。不同与任父,柳惜月是标标准准的大家闺秀,一向见不得打打杀杀的事,秉性有些娇柔怯懦,多愁善感。
这些隐秘之事,外人自然无从得知。
任平生看向王妈的眼神,多了一丝对长辈的敬重,“家父,敬重母亲,成婚多年,呵护备至。母亲,从未,落泪。”
王妈赞许:“不错不错,嗳,光顾着说话了。你且把任家刀法刷一遍吧。”
任平生道了一声得罪,弯刀出鞘,似一弯新月挂在柳梢头,光华湛湛,一招接着一招,一式连着一式,绵绵密密,水泼不进。
为着看完任平生刀法,王妈有意放水,她也不取什么正经武器,随手从桌上拿起一根筷子,持于手中。
点,拨,敲,打,提,诸般手法一一用尽,游刃有余,四两拨千斤。
一盏茶的时间后,任平生已落下风,窘相毕现。
王妈有些欣慰道:“看得出来,你伯父,你父亲,教导你都极为用心。任家刀法自有其精妙之处。不过,第三式水中捞月,起手要快,收刀要稳,还差些火候。第九式斩落秋风,弯刀脱手,极易被对方攫获。第二十一式……”
种种琐碎瑕疵,一一道来,配上完善或解决方案,当真让人受用无穷。
任平生垂眸聆听,心悦诚服。
待到王妈说完,任平生拱手致谢:“多谢,前辈。”径直去了后院钻研。
王二不知道什么时候冒了出来,磕着瓜子看了半晌,有些哀怨地问道:“王妈这么厉害,怎么不想着教教我呢,害我跟着玩杂耍偷师几个月,差点走上一条不归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