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脸不见了。
我成了一个无脸男鬼,就像漫画里的无脸男一样。
区别是,无脸男一身黑袍,而我却披着白衣。
说起来还怪不好意思的,我虽然是鬼,却十分给鬼界同事丢人,非但吓不到别人,反而时常被人吓到。
唉,果然弱肉强食、物竞天择的丛林法则,在哪里都适用。
今天是中元鬼节,天一黑,鬼友们早早就开始在大街上游荡,等着享受家人祭拜。还有一部分鬼,十分不讲鬼德,自己收不到东西,就仗着武力值高明目张胆地抢夺其他人的祭品。
我手足无措地躲进角落,被过路大鬼的凶残吓得瑟瑟发抖。
一只少年鬼抱着口罩和疫苗,问我:“你的快递呢?”
我摇头:“我没有……”
少年好心提醒:“那你还不赶快去找家人要,错过今天又要等好久了!”
家人,我有家人吗?那他们又在哪里呢?
我的脸,为什么会消失不见?
……
许斯纯有一个秘密,他瞒着家里所有人,资助了一个贫困山区的孩子读书。
说是孩子其实也不恰当,确切地说对方只比他小几个月罢了。
许斯纯的生月比较大,正好落在一月里,所以还在就读高三的他已经成年了。
许家家大业大,人口众多,但到了许斯纯这一辈却只得了他一个儿子。原因很简单,许斯纯的父亲许成翰先生和母亲廖玉凤女士纯属商业联姻,多年来两人的关系一直不咸不淡,维持在点头之交的程度上,对彼此的熟悉还没有身边的助理了解得多。
商业巨擘许家,与商业新贵廖家,两家强强联合,合伙将生意越做越大,枝叶一路蔓延到海外,四通八达,赚了个盆满钵满。
生意越做越好,两家的联系也就越来越深,盘根错节,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万万分割不开。为了经济利益,即使许成翰和廖玉凤相看两厌,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身为天之骄子的许斯纯,从小到大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什么都不缺,却唯独没有爱。
就像某部电视剧里说得那样,对于豪门世家来说,爱是奢侈品。
许斯纯聪明,也早熟,五岁的时候就能够dú • lì书写,内容文从字顺,没有大错处。
那一年,青木小学正好跟慈善基金会合作,在校内举行了一些募捐活动,还提供了一个别出心裁的“爱心箱”,箱子里全是贫困山区,急需帮助的孩童写得求助信。
老师说,家里经济条件允许,且有意愿资助他人的孩子,可以随意抽取一封,带回家给父母看,征求父母的同意和帮助。
青木小学是一所私立贵族学校,位置优渥,环境优美,在寸土寸金的海云市,还能占有一大片土地,并拓建出初中部、高中部,可想而知背后财力有多雄厚了。
有鉴于青木小学高昂的学费,能来这里就读的孩子非富即贵,别说是资助一个贫困山区的孩子读书,就是一口气资助十个百个也不在话下。
不过,孩子们到底年幼,还不太理解这件事背后的意义,有人犯懒不愿意抽选,也有人以为是在做游戏,抽完不知随手丢在哪里,惹得老师头疼无比。
许斯纯正在埋头看书,冷不丁的,一封雪白的书信飘了过来,也不知道是被哪个调皮鬼折成了纸飞机。
许斯纯捏起来看了一眼。
他在靠窗的位置坐,温暖灿烂的阳光洒进来,穿透了廉价的纸张,隐约有一只怪模怪样,虎头虎脸的小动物画像浮现在纸飞机的左翼处。
好蹩脚的画工,稚气未脱,简陋粗糙,一看就是小孩子的涂鸦之作……
许斯纯有点想笑。
尽管许家大宅挂满了名人字画,其中不乏高价竞拍所得的收藏品,就连许斯纯书房里那些看似童稚的油画,其实也都来历不凡。
他还从来没见过,如此另类的画。
许斯纯将纸飞机小心拆开,又将里面薄薄一页纸抽出来,展平,摊在桌上。
那纸只有巴掌大小,也不是写信专用的纸张,明显是从作业本上揪下来的一块,黄绿色,印着一条条直线,上面还有橡皮写过,又小心涂抹的痕迹。
字也写得很难看,歪歪扭扭,七零八落,平均五个字里面就要有一个错别字,还有一些笔画较多的字用拼音替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