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空间还是那样漆黑一片,嬴政的到来为它带去了浩瀚的星光,金色的光粒比第一次来的时候张扬许多,在嬴政周围轻轻飞舞。
这也是他第一次仔细观察这个空间——黑暗里只有属于他的金色光粒和属于系统的蓝色光芒。
那些蓝色光芒呈现出面板的模样,就是他作为长安君赵厘时脑海中看到的样子。
系统尝试着给主系统发送任务请求。这次它们作弊引起了主系统的不快,系统重新连接主系统时,十分地心惊胆战。
嬴政正在面板前浏览上面的一些选项,敏锐地感觉到了系统的紧张:“你在害怕?”
系统:“有点。”
嬴政径自点开了面板的选项,浏览里面的内容。
系统注意到他马上就要点到朝代上去了,立刻出声:“陛下!”
嬴政动作一顿:“嗯?”
系统:“主系统……它连接到这边来了。”
嬴政抬起头,看向最大的那块面板。
主系统姗姗来迟,依旧是那冰冷机械的声音:“鉴于宿主违规操作获得道具,将对宿主与其绑定的系统进行惩罚。惩罚结束后再投入任务。”
嬴政:“不可。”
主系统沉默了一瞬,果然抽风:“即将开启禁闭室……收到指令,撤销处罚……禁止违规操作……开启禁闭室……”
主系统陷入了执行处罚和撤销处罚的纠结中。
系统小声道:“陛下……它这样会崩溃,崩溃的话,小陛下的世界会受到很大影响。”
嬴政默然了一瞬:“惩罚是关禁闭?”
系统:“是的。”
“期限?”
“随机。”
嬴政皱了皱眉。
这套系统好像很喜欢随机。
他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允许了这种非常不敬的行为:“执行可以,我有要求。”
主系统终于不那么卡了:“请……说。”
嬴政随手点开了历代王朝的面板,上面的字体是系统为了方便他阅读而替换的篆书。
他道:“给我查阅系统数据的权限。”
主系统:“……”
系统:“……”
有史以来第一个调用系统权限的男人,不愧是始皇帝大大。
它这数据库囊括了整个世界的所有信息,陛下这是要搞大事哇。
主系统:“不……”
嬴政:“可以。”
主系统还是试图抵抗:“禁止违规……”
嬴政继续强加意志:“可以。”
主系统:“……”
它停顿了几秒:“……收到指令,正在开启禁闭室与权限……”
始皇悦。
主系统,卒。
·
禁闭室其实与这个空间没什么区别,依旧是漆黑一片。
嬴政周围还绕着那些金光,而一起被关禁闭的系统也在,它显示出面板。
嬴政已经将朝代粗略地浏览了一遍,然后沉默了一会儿。
系统道:“陛下别太伤心啊。”
它刚刚看到陛下在秦朝二世而亡那里顿住了好久。
嬴政脸上看不出什么波澜:“无事。”
他离开得太突然,秦还未彻底稳定,有很多事也没有安排。这种结果,算是既在意料中,也在意料外。
但是李斯和赵高,倒真是大大出乎他的预料。
嬴政暂时抛去这些徒增怒火的事情,调取了有关生产力的面板。
既然已经无可挽回,不如抓住当下。纵然他不能再以秦王的身份重来一次,但是赵政可以。
这个空间里没有时间之分,嬴政除了休息就是获取信息。很快,禁闭结束,嬴政再度进入任务。
他还未适应新的身体,就听见了系统的声音:“现在是秦王政三年。陛下这次的身份是……被送到秦国做质子的魏公子如。”
嬴政:“……”
系统:“这个真的……随机……”
系统自己都快不信这套鬼话了。
嬴政坐在一辆马车里。看样子应该是被送往秦国的路上。
魏如之前在魏国作伪证,差点害了长安君,已经把赵政彻底得罪了。赵王死后,太子赵偃继位,为了缓和赵魏关系,他将魏如送回魏国。
如今,魏如又被送到秦国做质子,而且是秦王政点名要的。
目的不言而喻。
嬴政并不是睚眦必报的人,只要不触及他的底线,他是非常宽容大度的。但是对于碰到他禁区地人,他报复起来绝不会手软。
同理,对于魏如,赵政也不会善罢甘休。
嬴政极轻地叹了口气。
系统又小心地补充道:“然后,陛下,你的爱意值已经涨到五十七了。”
“……”嬴政静默了一瞬,“他……”
看嬴政的反应,系统觉得自己嗑cp的愿望要碎掉了。它小声道:“陛下……你是不是很讨厌这种感情啊?”
“不。”
嬴政觉得赵政本人都未必能分得清这种感情。
他从来不是逃避问题的人,但唯独这件事,他觉得非常棘手。
潜意识中,他并不想让赵政知道现在的魏如是长安君赵厘。否则,他几乎可以想象爱意值会涨成什么样子。
那个时候,他该怎么面对赵政?
如果赵政知道赵厘其实是多年后的他自己,又会是什么反应?
嬴政觉得一定不会是什么好反应。赵政会因此厌恶他也不一定。
他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过这种茫然的情绪,上一次这样失措,还是知道母亲和嫪毐生育孩子并意图谋逆的时候。
即便如此,他还是非常冷静理智地反利用了一把,拔除了盘根错节的吕、嫪及外戚势力。
这一次,嬴政却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这好像,触及到了他的盲区。
三天后,护送魏国质子的人马缓缓驶入咸阳章台宫。
嬴政下了马车,略一整理衣衫。
他环视着连绵的宫殿楼阁,不禁有些怅然。
除去最后巡幸天下的十年,这几乎是他度过了一生的地方。
然而再回来,情景却大不相同。
嬴政穿着华贵的紫色礼服走上了章台宫的宫阶,腰间的玉佩随着动作发出碰撞的清响。
长阶尽头,章台宫内,年少的秦王端坐在王座上。他身上是一件玄色的礼服,以金线绣了日月星辰等章纹,略柔淡的朱红蔽膝和各种金银玉石的装饰中和了黑色的沉重。
这样端庄华美的服饰,穿在这样年轻的少年人身上却黯然许多,甚至都压不住少年眉目的凌厉和威严。
他凤目微敛,剑眉压低,似是倦懒,又似揣度,让人不敢直视,更不敢去妄图揣测他的心思。
时隔多年,再见到魏如,不知道是不是太过思念故人,赵政觉得对方走上来的样子像极了一个人。
那种纵然落魄也依旧从容的气度,非常、非常像。
嬴政走完了九十九道长阶,双手拱袖,在殿下请见。
两个人不约而同地抬眼,对上了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