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墨吓了一跳,然后发现是林清,连忙快步走过去:“清清,怎么了?”
池墨没顾上开客厅灯,只有玄关处的灯光隐约将客厅照亮。林清坐在地板上,倚靠着沙发,在这样黑暗中安静地坐着,不知道坐了多久。
池墨看到这一幕,心疼得无法呼吸。
林清想站起身,然而发现自己腿麻了,于是换了一个姿势继续坐着,在朦胧的黑暗中靠住在她身旁坐下的池墨。
“天都黑了?”
林清不是故意不开灯的,她只是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没有注意到天色的变化。
池墨轻轻揉着林清的腿,声音担忧:“天黑好几个小时了。”
“是钟艳丽。”
林清一句话,池墨就全都明白了。
他知道林清最近一直在查公司里的内鬼,也知道钟艳丽这么多年都是林清的左膀右臂,是最早加入公司的老臣。在林清心中不止是员工,也是朋友。
最终查出来的人是钟艳丽,对林清的打击比其他人都大。
林清躺在地板上,将自己的头枕在池墨腿上。今天一下午加一晚上,林清什么都没做,坐一会儿躺一会儿、躺一会儿坐一会儿,然而却越来越疲惫。
深入骨髓的疲惫。
直到池墨回家,林清靠在他的身上,闻到池墨身上淡淡的清凉油的气息,才仿佛攀住了一根柔韧的青藤,借力从即将淹没她的疲惫中挣脱。
林清抓住池墨的手,把他的手贴在自己的脸颊上。
池墨将腿放平,方便林清躺得更舒服,大腿突然碰到了一个硬硬的东西。
池墨用另一只手将硌到他的东西拿起来,发现是一本硬皮相册。
相册摊开着,池墨在微弱的光线下,却一看就看清了相册里的两张照片。
上面的照片拍摄时间很早,林清看起来只有十八岁,照片背景是林清的第一家小店,店里一半空间做服装租赁、一半空间做化妆生意。
林清左右两边站着钟艳丽和徐可,两人也都是一脸青涩。
下面的照片,依旧是林清、徐可和钟艳丽的三人合影,三人的面容都成熟了一点,背景是酒店高空的落地窗前。池墨辨认了一下,是杭州大酒店旋转餐厅,大概是林清公司里的年会。
池墨将相册合上,轻轻抚摸着林清的头发:“别伤心了。”
林清摇头,她不是在伤心,或者说伤心这种情绪只占据了一小部分。
发现是钟艳丽后,林清想的最多的是她要怎么做。
“为什么是她呢?”
“她为什么呢……”林清轻声道。
她想不明白的事情太多了。
她想不明白当初钟艳丽是如何镇定自若地交给她一份订单失败的分析报告,报告有理有据、像模像样。
她想不明白自己问钟艳丽找的公司是哪个时,钟艳丽为何能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说出盛荣的名字。
还有春节后钟艳丽突然提出加薪、配车,那时她就对公司待遇不满了吗?那为什么在她满足了钟艳丽加薪和配车的要求后,钟艳丽还是背叛了公司呢?
底薪、奖金、虚拟股份……林清怎么想,她给钟艳丽的待遇都不薄。
当初公司还小的时候,更大的公司来挖钟艳丽,钟艳丽都不为所动。
钟艳丽买第一套房子的钱死活凑不够的时候,她都没有跳槽去别的公司。
明明那时钟艳丽上计算机课认识的蒋老板,一直在挖她,这是林清后来知道的。
怎么现在公司做大做强,钟艳丽的收入年年升高,钟艳丽家里的房子有三套,生活宽裕甚至优渥……她却背叛了公司呢?
林清知道答案只有一个,为了钱。
但是哪怕钟艳丽跳出去单干,林清都不会像现在这样伤心气愤。员工培养出来后单飞,这都是正常的。可钟艳丽这样吃里扒外,把她当作什么?把公司当作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