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生度假回来了,毛毛拆了石膏就跟着他们走了,没跟你说,还以为你一直在忙。”
尹袁文穿上拖鞋,裤腿还在半空挂着,又去倒了温水给她,钟念叹了口气,毛毛当初可是为了她,从楼上一跃而下,奋不顾身,只可惜送走了,连最后一面都没看见。
“哦,还想着走之前看看毛毛,没想到扑了空,那好吧,尹老师,我先走了。”她的高跟鞋一高一低,走起路来费力的保持平衡,尹袁文跟着起身。
“你的鞋子,需不需要帮忙。”
“不用。”
她跳了一下,尹袁文笑笑,“对了,你去哪,出差吗?”
送到门口,钟念自行打开门,“不是,公司有个项目,影视城的,在大西边,电话信号到了那里,估计都会少三个格,我得去那边做接洽。”
出门便把尹袁文推了回去,“养生大师,小心风寒感冒。”
两人对视,皆是一笑,电梯门关上,尹袁文还觉得钟念仍然在自己房间里面,来的匆忙,走的突兀。
唯独垃圾桶里的那截鞋跟,孤孤单单的躺在里面,金黄耀眼的跟,就像一个小小的话筒,鬼使神差,尹袁文捡了起来。后来的后来,这截鞋跟成了尹袁文的挂饰,也是一段纪念,经过修整,精致可爱的吊在了他的钥匙扣上。
这些都是后话了。
刘余生第一次跨进两人住过的房子,准确来说,是离婚之后,第一次过来。
门一打开,那些深刻清晰的画面如同潮水一般剧烈涌来,压得他喘不过气,有幸福的,有痛苦的,还有歇斯底里的,更有双方各自冷战的。明明五味杂陈,却又不想退出。玄关那里空荡荡的,好像在提醒他,这里真的只是一座空房子了,真的再没有那个人等他,为他做饭留餐了。
胃里依旧滚烫烧灼,刘余生弓着身子坐在沙发上,什么都没带走,一起用了多年的家具,电器,都留了下来,属于钟念的私有物品,却是收拾的干干净净。
刘余生拉开沙发角落的抽屉,一枚戒指躺在绒袋上面,黯无光泽,在这一刻,刘余生忽然哽咽起来,如同一个被抛弃的孩子,再也没什么可伪装可躲避的,他的双手捂在脸上,哭得隐忍而又悲壮,在这样的房间里,充斥着难以名状的遗憾与怨念。
心口被撕裂,空的厉害,无从填补。
恋爱时候唯一一件纪念品,就这样被她扔掉了,这辈子都不可能再原谅他,刘余生想着,只要这个想法一入脑海,便觉得浑身如同泡在冰层里面,找不到一个破冰口,喘不过气,冻得没法思考,只能越陷越深,越来越难受。
胃痛到浑身都抽搐,刘余生恍惚间,好像听到有人敲门,心头猛地一跳,他以为,是钟念回来了。
冯思瑶的妆容细腻,腮红涂抹的恰到好处,那张嘴唇柔嫩橘色,刘余生眼睛里的光彩在看见来人的时候,骤然熄灭。
他转身,踉跄了几步,重新坐回沙发里面。
从没见他这样落魄失神,冯思瑶紧咬着嘴唇,房间里什么都没有,自然不可能给他倒水。
刘余生斜靠在那里,闭着眼睛,仿佛这房间里,只有他一个人。
“刘总,你要不要去医院,我看你脸色不对,苍白出虚汗了。”冯思瑶看了下时间,她特意来的,一个人想要获得某人的行踪,只要用心,都能办到。
刘余生摆摆手,不想跟她说话,可胃里的感觉实在太差,意识渐渐模糊,最后在冯思瑶的惊叫声中,刘余生彻底失去了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