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却好像完全没听到,在他面前摊开手掌,掌心软白,“给我看看。”
“真的没什么。”他轻轻催搡,“去睡,听话。”
“我不。”夏树仰起下巴,眸光坚定明亮,有种蛮不讲理似的执拗。
宋珩突然觉得有些无可奈何。
灯光在她的杏眸里化开碎亮,与她静静对视半晌,见她没有一点让步的意思,宋珩颇为无奈地弯了弯唇。
“好吧。”
顿了顿,他犹豫着将左手慢慢伸到她面前。
夏树咬了咬唇。
指尖在他伤口旁很轻地碰了碰,她看见她受伤倒没有什么意外的表情。过会儿抬头对他笑笑,只是笑意稍浅,“我就知道你左手肯定有伤。”
说着她将一直神秘兮兮藏在背后的东西拿出来向他晃了晃,竟是一瓶崭新的白药。
这一次换做宋珩怔住。
“你怎么知道?”
“我猜到的。”她不由分说拉他在桌边坐下擦药。宋珩下意识想收手,强忍住了没动。
“猜到的?”
“嗯。”
夏树说:“阿珩习惯用左手吃饭,虽然右手也会,但没有左手使得好,可今天却用的右手。而且我给你递甜点时,一递就递到你手里了,说明你的手一直在桌下,你是故意藏着的。”
宋珩呼吸滞住。
他低眸看她,女孩子的力道很极轻极轻,又仔细,似乎生怕弄疼了他,连眨眼都格外小心翼翼,样子像是面对什么独一无二的珍宝。
药液滑在伤口上冰冰凉凉,更多的是带着疼的刺刺的痒,不大好受,像奶猫爪子挠在心上。
宋珩垂在身旁的右手不由自主握紧。
夏树察觉到异样,抬头,“是不是弄疼你了?”
她声音软软的,歉疚味很浓。
宋珩嗓音微哑,“不疼。”
夏树头重新低下去,像是在斟酌着什么,少顷说:“阿珩,你别急。”
宋珩目光微微漾了漾,没太听懂。
夏树抿抿唇,亮晶晶的眼睛里含着坚定,更多的是让他足够相信的坚定,“你放心,我一定会成功说服爷爷不让你转文科班的,你等等我。”
原来是说这个。
少年的唇角轻弯起一丝弧度,摇摇头,“不用了。”
他道:“夏树,我是自愿转文科班的,夏爷爷没强迫我。”
“自愿的?”夏树不信,“怎么可能。”
“是真的。”
“为什么?”她不解地蹙蹙眉,只想到一个可能,“因为我吗?”
一想到这个她的愧疚就更铺天盖地无以复加,指尖无意识地纠结着衣上的兔耳朵。
宋珩在夏家的身份有些特殊。
说起来起因还是源自于夏树。夏树的身体与这世上的大部分人有个不同之处,就是她的血型。
夏树的血型遗传自她的母亲,是RH阴性AB型血型。这个全世界占比不足万分之一的稀有血型,曾在夏树四岁时因一场小手术便要走了夏母的命。
夏家也是担忧悲剧重复,于是便通过各式渠道从孤儿院中收养了一个相同血型的孩子,算作为她防患未然的“小血包”。
——便是宋珩。
那年圣诞节,夏树五岁生日,第一次在大雪纷飞的孤儿院门口见到宋珩。
据说他是一年前被送到孤儿院的。救他的人说他被丢在荒郊,发着高烧,身上还带着各种不知是擦碰还是被打的伤。
等他醒,不记得自己是谁,不记得自己几岁,不记得家在哪里。浑身上下只有一块刻了“珩”字的玉坠。
夏家收养了他。夏老迷信,还特意请人为他看了面相手相。结果说他命中缺“木”,便为他挑了带木的宋姓,就起名宋珩。
这十年来无论夏树在哪儿宋珩基本都会在她身边跟着,自小同校同班,夏老还特意送他去夏树所在的少年宫学习了跆拳道。
直到高一下学期,文理科分了班,两人才分开了点。
没想到会横生这样一场意外。
宋珩说:“不是,是我自己的意愿,你不要想太多。”
夏树始终不信,“可是,你理科明明学得很好!”
宋珩轻轻笑了,“我文科学得也很好。”
“……”
这倒是真的。
曾经高一还没有分文理科时,阿珩的成绩就已经非常好了。
他不偏科,每一科都是最优秀的那一个,无论大小考试一直蝉联着年级第一名。
当初文理科正式分科时,一中文科组和理科组的主任还特意上演了一场抢人大戏,一度为人乐道。
“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