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板和墙壁斑驳泼满暗红色的污迹,像是陈年老旧的血,无数深重的刻痕组成零星文字,狰狞凌乱,一时间难以辨认。
谁都没有打开手机的手电筒去破坏氛围,三人纷杂的脚步声回荡在走廊中,蔚鸿之心平气和地前进,突然感觉身侧的手被碰了下。
雀宁犹犹豫豫的,似乎想握又不好意思,蔚鸿之不动声色地伸出一根食指给他,几秒钟后被紧紧握住。
前方隐隐传来绿色的光,转过拐角,尽头是紧闭的手术室,“手术中”的牌子荧荧亮着,照亮门口椅子上医生的脸。
白大褂上血迹斑驳,破旧的听诊器挂在脖子上,医生头整个向后仰在椅背上,双手无力垂落,脖子上有一道相当狰狞的伤痕,像是整个将他的脖子砍断。
想要继续往前必须经过医生跟前,蔚鸿之脚步顿了下,回头看到抓着他不放手的雀宁和正在咽唾沫的孟尝冬。
他一步步走近医生,瞄着旁边黑漆漆的转角,准备飞快地溜过去。
蔚鸿之成功通过,雀宁提心吊胆走到医生面前时,一切也安然无恙,孟尝冬贴着墙根,就在他从椅子前过去的一瞬间,椅子上无声无息的医生骤然抬起头,睁着空洞的双眼朝孟尝冬扑去!
“啊啊啊啊!”孟尝冬尖叫着拔腿就跑,撞到了面前的雀宁,雀宁踉跄一下也不得不跑了起来,连带着蔚鸿之也被迫迈开步子。走廊上惨白的灯一闪一闪,在短暂的熄灭后,亮起的那刻只见一个人头朝下倒挂在面前,杂乱的黑色长发垂下,惨白的脸上满是缝合的痕迹——
蔚鸿之前冲之势没能止住,一下子差点贴到女鬼的脸上去,饶是他胆子再大面对突如其来的贴面杀也吓了一大跳,大叫一声朝着直接推开旁边的门躲开,拽着还没反应过来的雀宁,而孟尝冬刚被医生吓了一跳迎面看到的又是女鬼,差点心跳骤停,完全是在本能中跟着跑到了门中。
推门进入的是一片巨大的空间,摆放着无数生锈的病床,很多上面都盖着白布,看轮廓下面显然有东西。头顶那盏吊灯像是随时就要熄灭,用脚趾头想这里肯定也是个吓人的点,蔚鸿之尽量绕着病床走,省的再被突然抱住。
所以当身边的病床上突然坐起来一个人时,蔚鸿之相当淡定,只是快步走向另一边的门,还不忘低声对雀宁道:“要是受不了就低头看脚下就行了,我牵着你。”
雀宁点点头,在因恐惧而剧烈的心跳声中,松开了攥着的那根手指,转而握住了蔚鸿之的整只手。
那只手干燥而温暖,一如它的主人般给人可靠安定的感觉,雀宁突然感觉鬼屋中的一切也不过如此,没什么好怕的了。
两人继续探索,不一会儿听到前方转角处杂乱的脚步声和尖叫靠近,停住了脚步。
另一组游客跟他们狭路相逢,看到前面的是衣着正常的人,彼此都松了口气,相互侧着身走过,继续各自的旅程,这时候雀宁回头看了眼,骤然发现身后空空如也。
雀宁:?
他拽住还要往前走的蔚鸿之,道:“冬冬不见了。”
“嗯?”蔚鸿之扭头一看,那原本跟在最后面的混血少年果然无影无踪,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刚才那个集中病房里我还听见他叫了。”
“应该就是那时候走散的吧。”雀宁有点担心,孟尝冬刚才的表现确实是怕鬼的,让他一个人在硕大的鬼屋里找出口,估计会被吓得够呛。
“要去找他吗?”看出雀宁的意思,蔚鸿之问道。
“去找一下吧。”
于是两人原路返回,又回到了诈尸的病房,孟尝冬显然已经不在这里了。
另一边还有一扇门,如果不是原路返回到手术室边,应该走了这边。
横穿病房,蔚鸿之推开那扇门,这是一间标本陈列室,样品罐子中漂浮着各种奇奇怪怪的东西,两幅骨架标本就在路中间,十分碍事。
蔚鸿之一路走过去,再度步入有很多扇门的走廊,突然听到不远处的前方炸起其他人撕心裂肺的尖叫。
有鬼在追吗?蔚鸿之没被鬼怪吓到却被这叫声给惊到了,他毫不犹豫地推开旁边房间的门,正对面是一扇逃生游戏必备的高大柜子。他把柜子拉开,将里面躲藏着准备吓人的“女鬼”扯出来,带着雀宁站了进去,迅速关门。
突然被拽出来的女鬼:?
一脸懵逼的工作人员想要重新拉开柜子,但力气又比不了里面的蔚鸿之,只能去重新找地方藏着了。
柜子里逼仄的空间躲进两个人,不可避免得有些拥挤,雀宁几乎贴在蔚鸿之身上,男人身上的热度透过薄薄的布料传到他皮肤上,因剧烈跑动而急促的呼吸就在耳边,那双手还在紧紧牵着。
而黑暗加深了这种难言的暧昧,雀宁的急促心跳非但没能平复下去,反倒愈演愈烈,外面其他人的惊叫再次响起,估计又被刚才蔚鸿之拽出去的女鬼吓到了。
再多躲一会儿吧。雀宁闭上眼睛,黑暗中他悄无声息地将重心从一只脚移到另一只脚,想和蔚鸿之贴得更近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