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唯一不想惹的人就是秦祀,看来,想找陆执宏去对付他,根本没有半点意义,她现在还期待的,就是陆执宏找到鹿念和秋沥,把之前的事情都捅出来。
鹿念性格如此,要是她崩溃了,再去闹个自杀什么的,估计,秦祀也得疯,到时候,兵不血刃。
她唯一能想到的,也就是这么个办法。
*
与此同时。
鸣鸿报告,“小老板,念念已经上了飞机了,一切顺利。”
赵家的状况,他听鸣鸿说起过,有所了解,知道赵家兄弟最近闹得挺僵,却没有花精力去过多关注,他对别人家族内部事情不是很感兴趣,关注的只是赵听原和陆执宏勾结,想在陆氏动手脚的事情。
苏清悠和赵听原似乎对他也有所忌惮,一直从未对这边动过手,只有一个拙劣表演的陆执宏。
不过现在,鹿念牵扯进去了,他自然会注意。
“嗯。”他说,“我们也动身。”
这是一次连环追击,陆执宏追着鹿念和秋沥,让秋沥认祖归宗,而他想保护鹿念,并找到陆执宏。
陆执宏也在同一时间,拿着那封鉴定书赶往南荞。
亲权概率,大于%。
秋沥就是陆琢,那个他早以为,已经死在了南荞深山的孩子。
赵雅原身体底子很差,做了手术后,恢复很差,加上不知原因的衰弱。
鹿念说,“小秋,雅原这个样子,也不能在南荞待太久,这里医疗条件毕竟不行,我的想法是,先带他去南滨或者海城,找信得过的人,做一次全面检查,之后,需要修养的话,可以再回南荞。”
这里暂时只是个落脚点。
毕竟,秋沥和赵雅原都在这里长大,小镇里的人都认识他们,暂目前,是最安全的地方。
秋沥点头,“嗯。”
赵雅原还在屋内睡觉,睡得无声无息,但是,精神明显比之前好了些。
估计是因为回到了熟悉的环境。
鹿念说,“小秋,你明天就带雅原走吧,去南滨的医院。”
“那你呢?”秋沥问。
鹿念说,“我留着这里帮你们看看情况,过几天就回安城,之后,我也会去看你们的。”
“而且,我和方灯有联系的。”鹿念眨了眨眼,“没事,现在是我的事情了,我要出什么事情,男朋友肯定会过来找我。”
秋沥终于点头。
屋内的赵雅原似乎醒了,俩人进屋内看他。
他声音有些沙哑,看着鹿念,“谢谢。”
“和我不用道谢。”鹿念心里有些酸涩。
他们曾经是那么好的朋友,赵雅原帮过她那么多,现在,竟然也到了需要道谢的程度。
秋沥在照顾赵雅原。
鹿念给他们订好了明天离开的票。
她准备出门,去超市采购一些必须用品。
一切顺利,赵雅原精神似乎也恢复了不少,鹿念只觉得浑身都快虚脱了,送他们离开南荞后,日头偏西了,这两天,她神经一直高度绷紧,现在松懈下来了一些,但是依旧感觉,吃什么都没味道。
她准备早点回去安城,陪秦祀。
只准备在这里再住一晚上。
傍晚时,有人敲响了门,鹿念心里奇怪,秋兰早搬走了,这院子一直空着,周围人也都知道,莫非,是赵雅原他们忘记带什么了,回来拿?
鹿念把院门掩开了一条缝,往外看,瞬间呆在了原地。
她完全没有想到,出现在她面前的人,竟然会是陆执宏。
“秋沥呢?”陆执宏只见她一人,他四处往院子里看。
“不在。”鹿念平静的说,“他走了。”
“走了?”陆执宏胸膛起伏,“你知道他是谁吗?你就让他走?”
鹿念没说话。
“你是不是早已经知道了?”陆执宏极愤怒,“把我当猴子耍?不告诉我,是不是,啊?”
鹿念垂着眼,“我知道什么呢?我已经失忆了,失忆的事情,爸爸难道不知道?这些年,在家一点不准谈起阿琢的事情,难道不也是爸爸的授意?”
陆执宏语塞。
他不管不顾,推开鹿念,一个房间一个房间的找,最后,真的什么也没有看到。
鹿念站在院落里,神态平静。
远处青山黛水,是熟悉的那个南荞,噩梦一样的地方。
陆执宏忽然就疯了。
他咆哮道,“你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吗?在南荞,你们两个都被绑架了,为什么最后回的是你?”
鹿念愣住了。
她唇颤抖着,“绑架?为什么没有人和我说过。”
“我交了赎金,对方说是能先放回来一个,我们要的阿琢,最后回的却是你,你对阿琢干了什么?”他面孔狰狞,“你知道吗?那么大的南荞山,你弟弟一个那么小的孩子,你忍心就这么把他抛下?”
“他难道就不怨恨你?”陆执宏说,“我告诉你,他一定恨死你了。”
鹿念脑子发晕,站在原地,一句话也说不出。
陆执宏终于把这些年埋藏在心里最深的话说了出来,说得酣畅,痛快淋漓。
“你当年回了,回了就回了,我没说什么,依旧好好养着你。”陆执宏神情有些狰狞,“我养了你那么多年,现在就是等你这么忤逆我的?小时候闹自杀,大了,叫你嫁人你不听,什么都不听我的,现在还帮着你弟瞒我?”
鹿念脚似乎被黏在了原地,太阳穴开始一突一突的疼,她脑子里忽然闪过大段大段,支离破碎的记忆。
忽然之间,似乎感觉到了原本那个陆念的委屈。
像是某种感应一样,心里涌起一股极强烈的情感。
她眼泪往下滚了出来,“爸,我难道不是您女儿?为什么都怪我?我什么都不记得了,但是,要是真是您说得那样,想活下去有什么问题,我不配活?还是您觉得那时候,我一个小孩子,可以左右绑匪的意愿?”
似乎说出的是埋藏在心里已久的一段话。
陆执宏完全没想到,个性柔顺的女儿会这么反驳。
他面色很狰狞,“你不要再说什么掩饰了,反正你弟弟也没有死,之后,你去和他说清楚就行。”
“你和我走,马上离开这里。”陆执宏上来扯她手腕,“我什么都准备好了,公司不要了,之后我们在别的地方再开,你弟我也会去找回来,我们一家人,走到哪里都不分开。”
“你去和那个姓秦的说,和他断了。”
鹿念拼命挣扎,“我不要。”
她觉得陆执宏神经已经不正常了。
中年男人双目赤红,带着血丝,看起来格外可怖,平时儒雅的模样已经完全消失不见。
见她反抗激烈,陆执宏怒不可遏,扬起手,就想扯住女儿头发,扇她一耳光。
鹿念已经闭着眼,准备接受现实。
她是女生,本来就身体柔弱,根本毫无反抗之力。
院门再度被推开,方灯第一眼看到这一幕,吓得快抽筋了,他跳着脚,冲旁边保镖吼道,“赶紧去救人啊!你们是死机了吗?”
陆执宏很快被人制服,鹿念眼泪都止不住,直到她被一双修长有力的手扶住。
泪眼朦胧中,她见到他,哭得更厉害了。
他手指力道很温柔,搂住她,让她暂时回房间躺下休息,助理递过去了纸巾和水,叫她擦擦眼泪。
陆执宏还在不断挣扎,男人走到他面前,神情很冷,“她是我女朋友,不是你原来那个女儿,谁给你的资格这么对她说话?”
他手指力量很大,把陆执宏揪了起来,神情阴冷,“账也该算算了。”
他扔给陆执宏一份文件,他这段时间,在陆氏埋的人,所有人,一个不漏,他私下做的投资项目与贷款,一个不少。
陆执宏目眦欲裂,“这是什么?你哪来的?”
门再度打开,肖红鹤低着头,和鸣鸿一起走了进来。
陆执宏唇微颤着,“你……”
肖红鹤不敢看他,嗫嚅道,“老板,我没办法……”
所有的人,都是他确定过的。
“你出卖我?”陆执宏怒吼,“我到这儿来,也是你告诉他的?”
“已经失了智了。”鸣鸿一耸肩,对方灯说。
怎么可能,鹿念的安全,对秦祀而言,比陆执宏这种小鱼小虾重要得多,现在把肖红鹤一起带过来,不过是想把事情一并处理了而已。
“您的投资计划基本已破产。”助理走上前,彬彬有礼,给他出示文件。
助理彬彬有礼道,“因为您之前的投资失败,即将血本无归,作为给银行的贷款抵押,您的房产也即将被没收,所以您在安城没有家了,秦先生给您在海城购置了一套房屋。”
“作为代价,在没有取得鹿念小姐的同意之前,您不能再出现在她和秋先生面前。”
“而且看您目前的状况,需要先去医院精神科检查一番。”
陆执宏浑身无力,瘫软了下去。
鸣鸿一耸肩,看着地上男人,“怎么办?”
秦祀没多给他眼神,“现在就让他滚。”
几人当机立断,带着陆执宏立马离开。
走得无声无息,干净利落。
屋内,再度只剩下了他们俩人。
鹿念在屋内,也听到了外头动静,她吃力的支起身子,“他走了么?”
“都走了。”男人在她床边坐下。
她一双杏眼还哭得湿漉漉的,他沉默的给她擦眼泪,终于说,“他再不会来骚扰你了。”
“你为什么来了南荞?”她嗓音还沙哑。
他低声说,“因为一直在追查陆执宏。”
鹿念精神依旧极差,这个房间是秋沥的房间,现在她心里一片混乱,想起陆执宏之前那番话,又忽然就想起了,多年前,赵雅原初见她的时候,那些奇怪的表现,和后来许多人的欲言又止。
“我想和你睡。”她眼睛红红的,“可以么?”
她真的害怕,不想再一个人待着。
他手指僵了一下,“嗯。”
“可是我暂时不想住在这里。”她抹着眼泪,慌乱的说,“我们出去住旅馆好吗,明天就离开,可以么?”
她现在心里真的太乱。
秦祀原本想带她连夜回去,但是见她精神状态实在太差,也没办法。
方灯等人已经走了,有回安城办事的,也有‘送’陆执宏去海城的。
事情都已经安排好了。
现在,也只剩下了他和她。
南荞只有一个旅馆。
依旧还是当年那个熟悉小旅馆,还是那个大肚子老板,房间依旧基本空荡荡。
他居然对他们还有印象,“哟,你们是来这边新婚旅行?”多年前,来南荞那对漂亮的少年少女,他印象很深刻。
“嗯。”他没多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