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接盘你们手里的股份,是帮你们在化解风险,而使我们集团承受风险。”
“如果金融危机,再一次全面爆发,你们手里的深发展股份,将一文不值,而深发展……我可以断言,没有央行的全力救助,它撑不过下一次信贷风暴。”
“切尔曼先生觉得我华国央行,会在下一次极大可能到来的,甚至更强力的金融风暴面前,全力托底这家并非我国国有控股的商业银行吗?它的规模,并非很大,就算破产,也不会给我国金融业,整个金融系统,造成严重的伤害。”
“所以……我劝切尔曼先生还是实际一些,合理报价,我们合理谈判,才是你们安全退出的一切基础,不然……你们在深发展的这笔投资,大概率会成为拖垮你们新桥资本的最后一根稻草。”
“当然……我也劝切尔曼先生,别把希望寄托在‘添越资本’集团身上。”
“‘添越资本’集团是一头狼,而并非一头肥羊,从它建立到现在,所有盯上它肉的资本机构,无论国内、国外,都被它撕咬地遍体鳞伤,你们想在他们手中讨到便宜,赚足利润,根本就不可能。”
“现下危机刚刚显现,悲观情绪,尚没有彻底蔓延。”
“切尔曼先生还有一丝谈判的主动权,若等到市场悲观、恐慌情绪,持续升温,深发展股价跌回原点,甚至创出历史新低,你们……恐怕想退出,都找不到能够承接的资方了。”
“梁总不愧为平安集团的业务谈判专家。”克劳德·切尔曼呵呵笑道,“一本正经的危言耸听,很有一套啊!”
梁明峰轻笑道:“切尔曼先生看来是不打算信我了?”
“折价40%,不可能!”克劳德·切尔曼调转话锋,“按照目前市价,折价10%,全现金支付,这是我的底线。”
梁明峰听见这个回答,冷笑了一声,说道:“切尔曼先生,看来你还在梦里,并未醒来,并没有清醒的认识到你们为什么会在短短一个季度中,投资亏损超过20亿美元,直接将新桥资本拖入深渊,多年投资成果毁于一旦。”
说完,梁明峰也不等克劳德·切尔曼心头暴怒,直接挂断了电话。
横滨投资银行破产暴雷之后,全球投资者,对于未来经济短期内,会越发悲观,对外的扩张性投资,也会越发谨慎。
深发展银行,处于亏损边缘,并非什么优质资产。
在全球经济未来预期再一次急转直下的局面中,这种资产,根本无人竞争,所以……谈判,也必然会从之前的卖方市场,转变成买方市场。
梁明峰深知这一点,所以对于克劳德·切尔曼,根本没有丝毫客气。
当然,集团已经放弃了深发展项目,暂时没有钱来支撑这个项目的收购,他这么说,也只是抱着万一的可能,迫使新桥资本贱卖手里的深发展股权。
如果对方真的贱卖……
那他完全可以借着机会,再说服集团股东和其它高层,对这个项目收购案,进行重启。
毕竟对于平安集团来说,真能以很低的代价,掌握住深发展的控制权,控制住杠杆和风险,那还是利大于弊的。
克劳德·切尔曼在遭到梁明峰拒绝之后,平复了一下心绪,即刻又给杨立国打了电话。
“杨总……我们能再谈一谈关于深发展股份的转让条件吗?”克劳德·切尔曼微笑地道,“你们的诉求,我都知道了,先前的报价,确实有些不合理,抱歉……现在我们已经重新修订了报价,您看……”
“切尔曼先生,按照最初的协议约定,本来我们之间的交流,应该是非常愉快的。”杨立国呵呵笑道,“可切尔曼先生之后的要求,我们实在没办法满足,当然……这不影响我们私人间的感情,我对切尔曼先生,还是非常欣赏的。”
“只是……现在集团有些困难……”
“董事长考虑到可能会再一次席卷而来的全面性金融危机,重新制定了集团的发展战略,我们恐怕目前对‘深发展投资项目’,有些有心无力了。”
“说起来,这事还真是抱歉,切尔曼先生,望你理解,我这也是无奈之举。”
“苏董事长的意思,是要完全放弃这个项目吗?”克劳德·切尔曼问道。
杨立国微笑地回答:“董事长只说是暂停,倒也没有说完全放弃,切尔曼先生,你放心,我会全力争取与你们新桥资本重新恢复谈判的。”
“能让我见一见苏董事长吗?”克劳德·切尔曼再问道。
杨立国回答:“抱歉,切尔曼先生,我们董事长最近在处理一些私人事务,行程不定,很少在集团公司,我也很难见到他,不过……你放心,我肯定把你的话,通知到,尽全力促成你和我们董事长的当面交流。”
听到这里,克劳德·切尔曼已经完全明白了意思。
他沉默了一会,说道:“杨总,我知道今天东京的消息,给了市场很大的震动,但是我们新桥资本,是真心谈判的,这样吧,我请示一下集团总部,我们尽可能按照最初的协议转让价格,进行股份转让,如何?”
“切尔曼先生,我的朋友,感谢你的诚心相待。”杨立国说道,“你放心,我会尽快请示董事长,重启我们之间的谈判的。”
“那就拜托杨总了。”克劳德·切尔曼松了一口气,然后挂了电话。
另一边的杨立国,也微笑地挂断了电话,转身对一旁的苏越报告道:“克劳德·切尔曼松口了,他想按照我们第一次会谈的时候,也就是每股20元的溢价20%价格,进行交易,我们全部以现金支付。”
“一看市场风向不对,改口倒是挺快。”
苏越轻蔑地笑了笑,说道:“这才刚开始呢,再拖一拖,拖到市场投资者对未来预期更加悲观,深发展的股价和估值都跌到谷底,新桥资本承受不住手里股份持续贬值,主动大幅折价,求着我们交易的时候再说。”
“好!那我就这样回复了。”杨立国点了点头。
苏越沉思了一会,说道:“不要谈及我们对最初的协议价格不满意,就说你暂时联系不上我,而重启谈判,又需要集团内部高层集体会议,同时表示你在全力促成这件事,希望让他多耐心等待几天。”
杨立国哈哈笑了一声,说道:“明白!”
说完,他等了一个小时,在临近下班的时候,才给克劳德·切尔曼回了电话,表示自己全力支持,并希望重启谈判,但由于联系不上董事长,需要让克劳德·切尔曼多等几天。
克劳德·切尔曼心中郁闷。
但市场风向已变,担忧‘金融风暴’再起的恐慌情绪,已经逐渐又开始弥漫金融市场,短时间内,面对高达百亿级别的股份转让项目,一时间,他也找不到其它合适的买家,只能继续等待下去。
2月12日,保监会工作组进驻平安集团保险业务部。
同日,深发展继续大跌,失守27元。
接下来……连续一周的时间,深发展完全失去了春节前的那种锐气,以七连阴的走势,将年前炒作的机构和筹码,全部埋在了山顶。
眼见着深发展连番大跌,股价节节败退,眼见着平安集团深陷整顿fēng • bō,再无余力顾及外部扩张项目。
新桥资本的克劳德·切尔曼先生,每日、每时,都是心急如焚。
他向集团总部TPG夸下一个季度退出深发展投资项目的时间节点,只剩最后两周,这让他心里,更是焦躁、着急。
他每日都给杨立国打电话催促。
可杨立国每日都告诉他苏越回了农村老家,山里没信号,联系不上,并同时告知他,也许董事长明日就回来了,让他明日再打电话。
随着时间拖延,全球金融交易市场,情况越发恶劣。
原油价格,因为需求不振,以及全球大多数机构,普遍认为经济衰退无法避免,一口气,直接击穿了35美元;美联储再次降息,然而金融机构的钱荒,依然存在;企业倒闭潮,没有减缓的征兆,反而有愈演愈烈之势……
政府、央行、金融机构、投资者……都在担心‘大萧条时代’会重现。
终于……
当时间来到2月26日,深发展经过半个月的下跌,股价击穿19元,回到历史底部,市值跌到800亿附近时,在杨立国回复克劳德·切尔曼的电话里,苏越终于从山里农村回来了,同时同意了他提议的重启‘深发展投资项目’,准备再次与新桥资本正面谈判的方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