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执宏从不来这里,花瓶里的百合花还是她上次来换的那一束,散发着淡淡的幽香。
经历了晚上的事情,她心很乱,不知道为何,就又走到了这个房间。
鹿念亲自动手,把周围打扫了一遍,
其实,程明莹长得和她真正的母亲有些相似,尤其神态,就像是陆念和她的长相相似一般,每次来这里打扫,鹿念都会想起自己真正的母亲。
她其实是个彻头彻尾的不孝女吧,那么早就夭折了,虽然不是她自己的意愿,但是她的爸爸妈妈,遭遇那样突如其来的事变,肯定都要难受死了……
她打扫得很慢,也很仔细。
放着程明莹照片的小柜子,是很高级的红木衣柜,是程家大小姐当年出嫁时从家里带来的嫁妆之一,雕工精细,也有了些年载,可以说出古物也不为过。
鹿念拿掸子轻轻给柜子去了一遍灰尘,蹲下打算擦去一处污垢时,她手指不知道碰到了什么,伴随轻轻一声响,有什么弹了出来。
竟然是个暗格……
鹿念惊住了,暗格空空荡荡的,里面只放着一条小项链,银质的项链材质看起来并没有什么特殊,只是挂坠很美,嵌着的宝石是一汪清澈见底的蓝色。
是程明莹的遗物么……鹿念手指轻轻摩挲着,打算把项链放回原处。
她却忽然发现,挂坠似乎不是实心的。
可以打开。
她把银质的盖子轻轻掀开,里面嵌着的,是一张有些泛黄了的老照片。
是一对婴儿,小婴儿还看不出男女,只是一个穿着粉色小兔子棉袄,一个穿着蓝色小猫棉袄,眉眼都长得非常相似。
年轻时的程明莹推着婴儿车,笑得一脸满足。
粉兔子比较霸道,把腿压在了小猫身上,小猫看着镜头,咧着小嘴在笑,眼睛圆圆的,显得格外可爱。
鹿念心里一紧……
那个粉衣服的小女孩,应该就是陆念。
可是,旁边那个又是谁?会被程明莹收到这张贴身饰品里的照片,怎么看也只能可能是她亲生的孩子。
可是,为什么这么久,她都完全不知道这个孩子的存在?
陆家这孩子存在过的所有痕迹似乎都被消抹得干干净净。
他现在又去了哪里?是生是死?
鹿念心情极其复杂,她想了想,拿手机拍了照,把照片和项链各种角度拍下。
随后,轻手轻脚的把一切恢复了原状。
这个家里,好像还有许多她并不了解的事情。
从程明莹房间里出来,鹿念莫名其妙,觉得浑身发凉。
那种感觉又来了。
好像处于一片虚无之中,像是无源之水,无根浮萍。
她紧紧抿着唇,觉得发冷,鹿念身体一直不好,气血不足,她唇也有些发白,但是,不止心冷,身体泛着凉。
不知道为何,她又想到了那个温暖的怀抱。
秋雨冰冷,屋子对面小阁楼窗帘依旧紧紧闭着,鹿念知道它空着,应该已经积累了厚厚一层灰尘。
她忽然就想见它的主人一面。
各种情绪都塞在她心里,让她觉得心如乱麻,只想找人说说话。
鹿念苦笑。
想着自己也混得太失败了,依旧和小时候一样孤独,唯一一个朋友——还是单方面认为的朋友——居然是原文里的未来大反派。
她缩在墙角,忽然就觉得不甘心,索性从衣兜里掏出了电话。
其实秦祀从来没有告诉过她电话号码,是那个酒吧老板偷偷追上来塞给她的,鹿念当时收下了,存到了手机里,但是这么久也没有打过一次。
不知道秦祀有没有换号码。
她乱七八糟的想着。
电话却依旧被接通了。
“喂。”对面传来了少年熟悉的声音,那种她熟悉的不带什么情绪,淡漠清磁的声音。
只是混杂着淡淡的电流声,和外头滴滴答答的雨声,听着格外陌生又熟悉。
鹿念知道他不喜欢自己,而且他们上次见面又是在吵架,她忽然打过去这个没头没尾的电话,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沉默。
“……鹿念?”就这么沉默了那么久,那头忽然问。
鹿念吸了吸鼻子,“不是我。”
秦祀,“……”
他换了一只手拿手机,从店门内走出,到街角站着,“怎么?”
鹿念,“没怎么。”
只是有些害怕。
可是她怕秦祀嘲笑她。
鹿念瓮声瓮气,“我在想,你欠我的钱,是不是还没还清。”
秦祀问,“……你账户是写错了?”
其实早就收到了,但是鹿念根本不在意那些钱。
鹿念心一横,胡搅蛮缠,“我之前没和你说明白,我要的是现金,不要转账。”
那边沉默了。
外头刮进来一阵秋风,鹿念觉得浑身发冷,尤其是手脚,她裹了一下衣服,只想打喷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