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家自然也不是吃素的,逼得很紧,赵听原也许诺了,等苏清悠六月毕了业,可以立刻办婚礼。
孩子预计明年出生,会是赵家第四代的第一位小公子。
“也让爸爸妈妈高兴高兴。”赵听原说。
陆阳说,“那当然,双喜临门。”
“合作愉快。”他送赵听原出门。
*
第三天,医院来了电话,说是陆执宏醒了。
鹿念一大早接到电话,瞬间睡意全无。
赵雅原的电话也随之而来,“我到医院了,打算见陆叔叔,你要一起来吗?或者直接我和他谈也可以。”
鹿念咬着唇,“我也过去。”
赵雅原,“我开车来接你。”
一路沉默。
鹿念坐在副驾上,忽然说,“雅原,我想了很久。”
“如果你找到了喜欢的女生,或者,因为别的原因后悔了。”她说,“你随时可以和我解除婚约。”
她绝对不会有任何怨言或者要求。
赵雅原握着方向盘,没有转脸,轻松道,“没事,订了婚,我正好也不会再被我妈推出去相亲。”
鹿念知道这是他的修养和体贴。
可是就因为这样,让她更加难受。
她昨天做了个很久远的梦,梦到了她去南荞,闷热的夏天,和那个破旧的小旅馆。
可是,那时她亲到他的唇时,少年时期的感情,燥热,悸动,急促的呼吸,加速的心跳,都如此逼真。
是她从来没有在别人身上感受过的。
她后知后觉的想,她应该曾经深深地喜欢过他,比她想的,要多很多很多。
只是因为矜持与迟钝,从来都难言。
而秦祀才是那块捂不热的石头。
但是,现在都到了这个地步了,还有什么回旋余地呢?
她和秦祀,已经是陌路人了。
她连他去了哪,在做什么,都一窍不知。
她已经把那段从没有开始过的感情放下了。
而如果她嫁给赵雅原,以后,陆家会好,秋沥会好,大家都会好。
她也不讨厌赵雅原,他们能说得上是很投缘的朋友,相处一直很愉快。
鹿念告诉自己,没有什么区别,住在一起日子久了,把他当男朋友看,以后就会慢慢好起来。
车很快到了医院。
陆执宏很是虚弱,看着比之前意气风发的模样,简直要瞬间老去十岁。
鹿念看着,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陆执宏是她现在的亲生父亲,这么多年,虽然控制欲过强,鹿念做梦都想摆脱他,但是,他对她的学习和生活可以说得上是尽心尽力。
鹿念不想让他死。
医生来了,问,“病人家属在么?”
鹿念说,“我是他女儿。”
医生见她还是个二十岁上下的年轻小姑娘,但是,这里也确实没有别的亲了,“跟我出来吧,我们聊聊病人的治疗计划。”
鹿念随着他出门。
室内一时只剩下了赵雅原和陆执宏。
陆执宏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的一般。
“雅原,我女儿,陆氏,以后都要拜托你了。”他声音沙哑,“陆氏不能垮,那是我二十年的心血。”
赵雅原说,“放心,我会照看好念念。”
“叔叔,你就留在这儿安心养病。”他说,“好好休养身体,到时候我们的订婚宴,劳烦您出席。”
陆执宏忙问,“定了什么时候?”
赵雅原说,“暂定一个月后。”
陆执宏,“尽量快一点。”
陆氏现在一团乱麻,如果没有个稳定军心的消息,陆执宏怕到时候已经土崩瓦解。
赵雅原沉默了片刻,“最早,十天后。”
还需要准备很多事宜,他不想弄得过于仓促。
陆执宏虚弱的点头,“那念念就拜托你了。”
一连说了这么多话,让他好不容易积蓄的体力又都被耗尽,急促的喘着。
赵雅原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漂亮的眼睛里没有一丝情绪波动。
他对陆执宏没有任何好感。
不过是看在他是鹿念和秋沥的亲生父亲的份上,维持了最后一丝礼貌。
鹿念回病房的时候,陆执宏已经又睡了。
“都谈好了。”赵雅原起身,“我们可以走了。”
“十天后。”他说,“我们的订婚宴。”
鹿念意外,“这么早?”
赵雅原一耸肩,“也就是走个形式,早一些,迟一些,无所谓。”
“走了,回学校。”赵雅原说,“我记得你今天还有课吧,是不是还是什么小说研读?我可以去蹭课么?”
俩人走在安大校园里。
他神态举止和之前并没有什么区别,无非和她相处时,更加多了份随意和亲密。
鹿念很纠结。
那么说,赵雅原,马上要成为她未婚夫的人,现在,可以算是她男朋友么?
但是,她没有任何实感。
认识赵雅原太久,她几乎没有把他当做一个异性来相处过。
和对秋沥的感情有些像,更像是亲人和朋友。
现在陆氏墙推众人倒,赵雅原还愿意帮助他们,秋兰的医药费,也都是赵家在承担。
她和秋沥,俩人确实欠了赵雅原很多。
“日子照样过,天又不会塌下来。”赵雅原说,“这几天你就好好上课,回去吃秋沥煮的好饭好菜。”
“或者,今晚,我们俩一起吃个饭?你想吃哪?”赵雅原拿出自己手机,给她发了一个链接,“你看这家店如何?”
鹿念正准备点开看。
赵雅原凑过来一看,他看到鹿念的手机,给他的备注是“雅原。”
借着身高优势,他一下把她的手机捞了过去,纤长的手指动了动,几下改成了,“男朋友”
“再过几天,就是‘未婚夫’了。”他笑得有点淘气,“然后,就看你什么时候让我上岗了。”
鹿念很不好意思,“把手机还我啦。”
她看着好别扭。
赵雅原笑嘻嘻的,“那你来抢啊”
就像是年轻小情侣一样。
和安大校园里,别的任何一对情侣没有什么不同。
“念……”远处的草坪里,走来一个人,差点和他们迎面撞上。
“方……师兄?”鹿念有些诧异。
这几年,方灯帮过她不少,鹿念也确实发现他没有什么坏心眼,所以警惕也暂时放下了,俩人还勉强算得上熟悉。
方灯一阵尬笑。
鹿念才注意到,他身旁,还站着一个年轻男人。
不是学生打扮。
笔直的长腿,白衬衫和西裤,没有打领带。
看着很年轻,但是气质相当成熟,冷淡内敛,和这些还没有走出校园的青涩大学生格外不一样。
鹿念的眼睛缓缓睁大。
她想过很多次,她和秦祀可能的重逢,但是从来没有想过,会是在这种极端尴尬的情况之下。
他从小就早熟,比同龄孩子想的多做的也多,眼下对这身打扮更是轻车熟驾,极其合适。
他长高了,甚至比之前要更加好看,已经俨然是个年轻男人的模样了,五官的最后一丝青涩都已经完全褪去,虽然依旧唇红齿白的漂亮,面上笼罩的冷意和疏离也比之前更盛。
冷漠且傲气的男人,给人留下的第一印象。
尤其是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