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想什么?”
纳西索斯回头,被哈迪斯喂了一颗糖。
温热的手指抵在唇上,干燥的,带着糖果的香味。纳西索斯下意识张嘴,把糖吃进嘴里,也濡湿了哈迪斯的手指。他含着糖块,声音含糊:“没什么。你回来了,今天一切顺利么?”
“嗯,很好。”
哈迪斯说着,目光始终没从他身上离开。
自从赫拉当上女王以后,人间变得更加有序。只是战神阿瑞斯有些憋不住,没了爱情的束缚,他对于战争的热爱更加炽烈,哪怕母神赫拉多次阻拦,他还是忍不住要挑起事端,在人间制造战争。偏偏不和女神厄里斯也是个闲不住的神明,正与他不谋而合,两个神明成天在人间搅事,以至于最近死亡人数骤然增多,冥府的工作量也随之增加,哈迪斯便忙了起来。
差不多半个月了吧,真是没完没了。
纳西索斯看着哈迪斯眉心的褶皱,忍不住叹息:“坐下吧,我给你按一按。”
上次哈迪斯办公太久,他觉得心疼,给他按了按肩膀。哈迪斯当时就喜欢上了,常常会让他帮忙按按。纳西索斯留意到,每次只要他把手伸过去,才按在哈迪斯的肩膀上,他的眉头就会舒展。他常常怀疑,冥王陛下不是享受着按摩,而是享受着他的服务。
算了。
谁让他们是伴侣呢?
天火暖洋洋的照下来,冥界的春|色与人间正重合。淡淡的花香弥散开,纳西索斯拉着哈迪斯,坐在一棵初发新芽的橄榄树下,橄榄树的叶子嫩绿,稀稀疏疏,挡不住阳光,筛下斑驳的暖意。哈迪斯闭上眼睛,享受纳西索斯的揉捏。
不远处正巧有三个亡灵路过,他们生怕惊扰了冥府的两位主宰,避得远远的。然而他们小声的议论还是顺着轻柔的微风,送到了哈迪斯的耳朵里。
“冥后对冥王也太好了,他们好恩爱啊!”
“你是新来的可能不知道,冥王每天都去训练场接冥后,只要没有公务,他们基本形影不离。”
“真是令人羡慕的感情,我也有点想念我的妻子了……”
哈迪斯默默听着,嘴角没忍住轻轻动了两下,然后微微上扬,那是愉悦的信号。
“好了。”
纳西索斯说着,示意哈迪斯起来。
哈迪斯遂站起身,然后朝他伸手,邀请他:“去狩猎么?”
正是春天,草木生发,虽然不像秋天那样猎物丰硕,但也别有一番趣味。纳西索斯只是一听,就心动了:“去哪里?”
这是答应了邀请。
哈迪斯薄唇轻启:“恩纳。”
他说:“去恩纳,你做我的向导。”
纳西索斯乐意之至。
两位男神的行动力很强,说走就走。
很快,漆黑的战车撕开地面,从幽暗的地底钻出,疾驰在恩纳的绿草地上。春天的风凉凉的,吹在脸上,好像最温柔的水流。纳西索斯眯起眼睛,轻嗅着风里淡淡的青草气息。
时间正好,赫利俄斯的黄金马车正要停靠,夕阳已经西下,橘红色晕染了天空,也晕染了花草树木。纳西索斯取了弓箭下车,冲哈迪斯招手:“快下来!”他已经迫不及待。
夜晚来得很及时,动物们开始趁着夜色活动。
纳西索斯拿着弓箭,走在恩纳的森林里。他告诉哈迪斯:“这一片没什么大的猎物,但有一种毛发很长的兔子常年在这里活动,你要是喜欢……”
话没说完,他突然住嘴,弯弓,搭箭,一气呵成。一箭射出,草丛里传出细微的声响,一只白兔栽倒在地。怕血水浸透皮毛,纳西索斯大步走了过去,捡起兔子,冲哈迪斯扬了扬:“送你的围巾,完成了二分之一。”
夜色未深,但是深林之中,看什么都是模模糊糊,看不真切。
哈迪斯只觉得薄薄的夜雾中,纳西索斯的笑眼好像在发光。
纳西索斯是狩猎的一把好手,他很快就给哈迪斯凑出了一条围巾,又继续猎杀长毛兔,拎着战利品得意道:“尤妮丝要是看到这漂亮的兔毛,肯定也喜欢得不得了,可以给她做一顶毛绒绒的帽子,她一定喜欢!”
哈迪斯当然清楚纳西索斯对尤妮丝没有别的意思,他从不吃醋。他觉得纳西索斯这样挺好,他是该交点朋友,尤妮丝也确确实实为他着想,虽然冒失了一点,心思却不坏。所以,他给纳西索斯提建议说:“这兔毛太白太素,宁芙怕不喜欢。你可以给她猎几只锦鸡,让她用鸡毛做装饰。”
纳西索斯有些怀疑:“锦鸡的毛没有兔毛柔软吧,哪怕是不好做帽子。”
而且,他的审美没有问题,他觉得:“那花花绿绿的毛也不适合做帽子。”
哈迪斯却道:“不一定是帽子,你可以把选择权交给尤妮丝。你给她锦鸡的羽毛,她能做出更多她需要的东西,比兔毛实用。”
纳西索斯觉得他说这话有点奇怪,忍不住看他两眼,突然反应过来,憋笑:“可是尤妮丝先前跟我提过,她想要一顶帽子,我觉得还是要先满足她这个愿望。”
冥王陛下的眉再次蹙紧。
醋精。
还不肯承认自己吃醋。
纳西索斯等着他措辞,等来了一句:“现在是春天,距离冬天还有那么久,她有大把的时间改主意,也许到了秋天,她就不想要帽子了。”
他说得那样认真,煞有介事。
纳西索斯怀疑,要是尤妮丝没有改变主意,他会强行让她改变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