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以后,冥王和冥后之间多了个小男神。小男神和冥王似乎有很多矛盾,但他们又维系着微妙的平衡。就那么过了三天。
在这三天里,他们走遍了冥界的每一个角落,又去了人间。
他们去了塞浦路斯的海边,享受了温暖的阳光浴,又转去城邦参加祭典,听祭祀的人群歌唱女神王赫拉带给他们的幸福与满足。阳光遍洒大地,也洒在了小哈迪斯的心上,他大口呼吸着新鲜的空气,享受着与从前截然不同的生活。
就像以后的他能拥有纳西索斯这样好的伴侣,赫拉也能拥有一段披满荣光的神生。
——真好啊。
小哈迪斯再也不为这趟旅行苦恼,他感觉自己看到了光辉的未来,为了走到终点,他必须坚持,再坚持,他还想……多留几天。
春天快要过去,纳西索斯抓住春天的尾巴,邀请哈迪斯和小哈迪斯去狩猎。这次他们没去恩纳,而是去了法伊阿基亚岛的密林。
春天,正是万物生发的时候,法伊阿基亚岛上弥散着春的气息。高大的橄榄树支起一把把大伞,伞上长满了翠绿的叶子,混着新发的嫩叶,给一片绿意上染上了斑斑淡黄。小草努力想要逃离大树的范围,去汲取更多的阳光,又因为风的作弄被吹倒,伏在了朵朵红花上。
“给你。”
哈迪斯递给小哈迪斯一把金弓,小号的,正合他用。
小哈迪斯可没跟他客气,原先说要给他做弓的是纳西索斯,结果哈迪斯不由分说,把这事揽了过去。就小哈迪斯来看,他肯定不是出于好心,多半是吃他的醋,不想纳西索斯在他这里花费时间和精力。
只是几天的时间,小哈迪斯已经看破冥王陛下的本质,他就是个醋精。他暗自嫌弃他,但很清楚,纳西索斯乐在其中。他也不多说,爽快接过弓箭,捕捉到不远处窜过的一只野兔,决定拿可怜的兔子试箭。
“嗖”一箭射去,兔子直接毙命。
“好箭法!”
纳西索斯夸赞他。
小哈迪斯矜持地抬了抬下巴:“今天可以烤兔子了。”
他话音刚落,只听羽箭破空的声音响起,伴随着哈迪斯淡淡的话音:“要是不吃鹿肉,我再猎。”
不远处,一头雄鹿倒在地上,创处汩汩流血。
小哈迪斯皱起了眉。他听哈迪斯这话,表面上是对纳西索斯说的——毕竟他不可能替他猎鹿。但实际上,冥王这是向他宣战吧?他以为他会怕?
于是两位男神开始暗自较劲,射中的猎物堆成了山。
纳西索斯看得头疼:“……你们自己射中的,自己处理!”
哈迪斯倒也爽快,直接生火烤肉。
小哈迪斯也另外生火,串起了烤肉。
等到烤肉散发出浓浓的香味,两位男神又争着把烤肉递到棕发男神的手里,惹得他一阵头疼,最后只能宣布:“谁烤的谁吃!”然后自己逮了两只猎物,又生了一堆火,自己烤来吃。
三个男神凑一块儿,烧了三堆火,实在令人纳罕。火光在枝叶间跳跃着,升腾起袅袅热气。森林里的宁芙探头探脑,打量着这边的情况。三位男神依旧我行我素,各自吃着食物。
“怎么了?”
小哈迪斯突然用袖子遮住右手,引起纳西索斯的注意。
“没什么。”
小哈迪斯立刻给出回答。他答得太快,反而让纳西索斯产生疑虑,他的目光凝在他的手上定定看了看,似乎看出些什么。
气氛一时变得古怪,直到哈迪斯启唇,语气淡淡:“烤肉的油弄到手上了,他在用衣服擦拭。你说实话,我们不会笑你。”前一句是给纳西索斯的解释,后一句则是说给小哈迪斯听的。
小哈迪斯冷冷睨他:“我该感谢你替我说了实话?”
他竟然没有否认哈迪斯的说法。
哈迪斯掀起眼皮,看他一眼,说:“不用谢。”
纳西索斯只能选择装傻,把担忧埋在心里。
回去的路上,小哈迪斯有些困了,他揉了揉眼睛,动作间有几分懵懂。纳西索斯难得看到他这副模样,觉得心软,提议道:“哈迪斯,我们快点回去吧。”怕哈迪斯不高兴,他补充了一句:“今天有点累,我想早点和你一起休息。”
就,挺会哄人。
哈迪斯微微勾起唇角,正要应允,听到小哈迪斯强忍困意说:“别,我们再转转吧。”
纳西索斯想了想,提议:“那我们就搭乘冥王战车兜兜风吧。”
于是,裹挟死亡气息的冥王战车成了三位男神代步的工具,四匹黑色的骏马慢慢踱步在山野间,将岛上的景色都踏遍。
很快,拉车的骏马载着三位男神走出了密林,他们沐浴在清冷的月辉中,春夜的冷风鼓动他们的衣袖。小哈迪斯把自己抱住,眼睛半眯着,好像下一刻就要说过去。
这时,他看到了远处的景色,来了点精神。
“纳西索斯,那是什么花?”
纳西索斯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是麦秆菊。”
黄的,紫的,白的,红的花攒在一起,像一个个小太阳,圆圆的,花瓣变成太阳光,播撒在绿叶间;又像一只只小眼睛,在夜风中眨啊眨啊。虽不像玫瑰那样娇艳,蔷薇那样芬芳,却别有一种野生的,倔强的美。
“麦秆菊?”
小哈迪斯呢喃着这个名字,说:“它们真漂亮。”
“是啊。”
纳西索斯对他的话表示赞同,在漆黑的夜里,那一朵朵麦秆菊愈发显得颜色鲜艳。这就是麦秆菊的特别之处——它的花瓣能够保持长久不褪色,哪怕花朵枯萎,花瓣凋零,依旧鲜艳得如同盛放。
纳西索斯给小哈迪斯介绍,好让他打起精神。他突然不太想要他睡着了,他总觉得有什么事即将发生,他希望他的猜测是错的,又隐隐觉得他的预感并没有出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