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分工合作。
他竟然能帮冥王陛下做这样重要的事,纳西索斯不免有些跃跃欲试,他不愿多想,爽快答应下来:“好。”
纳西索斯接过天火,哈迪斯召唤猫头鹰,要把它变大,载纳西索斯到天上去。
纳西索斯摇头拒绝了他,他催动神力,一条流水铺成的小路蜿蜒伸到了半空中。他大步走了上去,水流对他十分亲近,将他托得稳稳当当。他就那么一步一步往上走,天火也随之一寸一寸升高,把冥界照得亮亮的。
哈迪斯仰着脸看他,刺目的阳光落在他的眼眸深处,他依旧不避不让。光芒最耀眼的地方,棕发的男神一步一步走着,他的发丝被天火烫成了蜜糖色,甜滋滋流进了哈迪斯的心里。
就算纳西索斯忘了他,就算命运捉弄他们,他也要一点一点,把从前还给他,将他留住,留在繁华盛开,光明永在的冥界。
随着猫头鹰的一声尖啸,哈迪斯也飞上了天。在漫天金光中,他把手里硕大的明珠挂在了云端,又随手扯了一片云彩,把那颗明珠遮住——那是夜晚的颜色,现在要在天火的面前避让。
“你好了?”
纳西索斯远远问他。
哈迪斯的黑袍在风中飘飞,显得格外潇洒。
他冲纳西索斯微微颔首,正要驱使猫头鹰下落,就听“嘭”一声,水花四溅。在朵朵晶莹的水花中,棕发的男神踩了个空,径直往花海里摔去。他穿着白袍,袍袖上绣着金边,在天空中翻飞,像一只摇摇欲坠的蝴蝶,极美,极危险,牵动着冥王的心弦。
不好!
天火太烫,纳西索斯筑造的水梯无法继续维持,这一摔,就算是神明也受不了。
哈迪斯拧眉,猛一拍猫头鹰的脖颈,用神力催使它奋力往下俯冲,好把纳西索斯接住。
近了。
近了。
在疾速的下坠中,纳西索斯仍然不慌不忙,他往地面注入水流,意图形成一个小小的水潭,好缓冲自己受到的伤害。他足够镇定,因为他已经习惯了凡事靠自己,无论多难的事情,他都得自己解决。在那一刻,他没有去想手里的镜子,没有去想镜子里的爱人,他的脑子足够理智,却又好像空茫茫一片云海。
突然,一个黑影强势拨开白云,出现在他的眼前。
“纳西索斯!”
是冥王哈迪斯的声音。
纳西索斯几乎是下意识地,去寻那一抹黑色的身影。
他在下坠,冥王在俯冲,一切那么快,就在电光石火间,纳西索斯却清晰看到了哈迪斯眼里的在意,同时,他也看到了冥王朝他伸手的双手——他似乎,想要把他接住。
那一刻,纳西索斯什么也没想,本能的信任占据了他的头脑,他下意识朝冥王伸出手。手被抓住了。冥王的手指微凉,但在冰冷的空气里,却显得温暖而安全。他抓着他,抓得紧紧的,猫头鹰又飞近了一些,他把他抱进了怀里。
明明才认识了两天,也没什么亲昵的动作,在被哈迪斯抱进怀里的时候,纳西索斯却感觉到了久违的安全感。好像飘飘摇摇的蒲公英种子终于扎在了地面,飞得疲倦的归鸟终于回到了巢穴,孩童扑进亲人的怀抱——不,比那更温暖,更安心。
他……很喜欢。
纳西索斯为自己的想法惊讶不已。
他怎么会这么想?
他爱慕的分明是镜子里的男神!
可是,镜子里的男神若即若离,从来不和他说话,看似冷漠的冥王却为他打开怀抱,拯救他于危难中……
“你还好么?纳西索斯。”
猫头鹰落地的第一时间,纳西索斯收到了哈迪斯的关心。他恍然回神,才发现自己还窝在黑袍男神的怀里。他的耳朵慢慢烫了起来,越来越烫,烫得他的呼吸都变得急促。他避开冥王的目光,仓促的模样好像被雨水打湿的蝴蝶。
他说:“我很好,你不要担心。”
——不,他不好。
哈迪斯显然并不放心,又拉着他上下打量了一番。他虽然手上没有动作,眼神却犹如实质,让纳西索斯的脸颊也跟着漫上了淡淡的红。
——心脏完全不听话了,为什么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对着镜子里的男神,它都从没这样失控过。
——他为什么要拿哈迪斯和镜子里的挚爱比较?
纳西索斯的脑子里塞了许多乱七八糟的想法,他再无法保持清醒和理智,只记得不能暴露自己的心情,便偏头,躲开哈迪斯的视线。
然而,他不知道,他偏过头去,脖颈处的颜色也会把他出卖。
——他的脖子染成了淡淡的粉色,好像雪里的蔷薇,美得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