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老太爷如今一心都在顾文钟那边,很少回来。
顾老太太开始还有些担心,后来被张春桃一劝,倒也觉得,自己这个儿子,这么一把年纪了,也该知道保养了,如今这样也挺好,说不定还能多活几年呢。
再者,当年儿子为了谢氏,把她气得不轻,虽然多年过去了,她和谢氏互相和解了。
可看这个倒霉儿子,还是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看他居然是有想跟谢氏重修旧好的意思,倒是先乐了,心里先骂了两声活该,然后倒是拉着张春桃看起了好戏。
每日里没事,听下头人来报信,说今儿个老爷带了什么东西去见夫人,被夫人轰出来了。
明儿个老爷借口跟夫人商量过年的事情,说完事,夫人拔脚就走了。
后天,又是老爷给夫人写了一首诗,夫人看都没看,就退回了之类的。
不说顾老太太看得有滋有味,就是张春桃也看得怪可乐的。
府里的下人们,甚至已经偷偷打赌xià • zhù,赌谢氏什么时候能原谅顾文铮,两人能重归于好呢。
就是赵嫂子也听说了风声,还拉着张春桃问了好几回呢。
不过这些都是小事,影响不了顾府过年的心情,今年可是顾家有史以来最团圆的一年。
除夕前几日,顾老太爷就从郊外赶回来了,毕竟祭祖比如今的顾文钟还是更重要些。
不过半年的时候,顾老太爷消瘦苍老的厉害,头发几乎全白了不说,脸上的皱纹也多了,眉宇间总是郁色笼罩,看着多了几分阴沉。
除夕这日,白天拜祭了祖先,一起吃团圆饭,杨大春和赵嫂子本是打算就在他们暂时住的小院子里单独摆上一桌,可拗不过谢氏极力邀请,还有杨宗保开口,也就一起了。
本就是自家的至亲,就是杨大春和赵嫂子,也年岁颇大,过了避嫌的时候,也就一张大桌子团团坐下。
顾老太爷看着这坐得满满当当的一张桌子,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愉悦的真心的笑容,一时都有些怔忡了。
这幅景象,多少年未曾见过了?
往年的除夕,说是团圆宴,可实际上,却沉闷无比。
别人家的团圆日,是顾家二房永远的痛,因为他们一家子从那一年起,就再无团圆之日了。
每次吃饭也就随便坐坐,脸色沉重,知道的是除夕团圆,不知道的还以为吃他的白事席面呢。
而且每年这个时候,老大和老二两房都要闹点不愉快,反正就是我不痛快也不让你痛快那种,他每逢除夕就头疼不已。
今儿个,看着却是一团和气。
所有的人都说说笑笑,几个孩子还约好了,晚上要去园子里放烟花点炮仗去。
长辈们一边喝酒,一边含笑听着孩子们说笑逗乐,说不出的轻松愉快,让他忍不住都嘴角翘了起来,难得的心情愉悦,没有那么多的烦恼。
定睛看几个孩子,大孙子和二孙子脸上多了笑容,看着更有了年轻人的朝气。
认回来的大孙女和小孙子,几个月的功夫,也都换了模样,乍一看去,跟从小养在京城没什么两样。
说笑归说笑,可行事之间还是颇有规矩的,起码比起顾长印规矩好上太多了。
一时心中也是颇有感慨。
大约是因为心里难得松快一下,守岁的时候,还特意将三个孙子,还有那便宜孙女婿就叫到面前问了几句,算是关心了一把。
最后还一人给了一份新年礼物,贺岩拿了双份,不用说,其中一份自然是给张春桃的。
虽然他一直在乡下,可府里的事情,也瞒不过他,自然有人跟他汇报。
问了杨宗保的生意,如今他也知道这肥皂的妙处了,听杨宗保说得头头是道,虽然有些遗憾这个孙子竟然不爱读书,可他如今已经不敢奢望太多。
能认真做生意也挺好,只别学老大那样左了心性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