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幽剑出众生默,妖魔不得入轮回。
最后,阎子淮杀了万甫刍,取下了万甫刍的头颅,拿走了黄泉剑,蹲在昏迷不醒的欧阳寮身边,擦了擦他脸上的血迹,化成一道黑烟消散而去。
七更天,南廷门之变的消息随着尸体上的乌鸦第一声哑鸣向大江南北波荡而去。
【万霖】
万霖趴在石桌上,欧阳磊蔫了吧唧地坐在她面前的石凳上,一副做错事的小孩认错的样子。
万霖身后,又病入膏肓一分的婴羊也蔫了吧唧地站着。
“终于死了,他终于死了。”不知承载着什么样的心情的泪水哗啦啦地涌出来,打湿了衣襟和袖子。
婴羊有种不好的预感。
万霖这个女人和自己拥有相似的经历,但心性大相径庭,地位与身份也是云泥之别;同样是身边一切束缚都松开了,婴羊能随心所欲地将自己武装成恶人,但万霖却不能这样做。
婴羊的束缚是软弱的姐姐、蛮横的姐夫、伪善的尤云锁……当他挣脱了束缚之后,他满脑子想的就是报仇和活下去,活得比那些人长、活得比那些人好,他要用权利和实力武装自己,让自己不再受任何人威胁,但万霖……不,万霖的束缚永远解除不了,万甫刍死了,却还有千万双万甫刍般的眼睛盯着她。
“婴羊,尤云锁到底怎么死的?”因为趴着,又带着沙哑的哭腔,万霖的声音听上去湿瓮瓮的。
“我不知道,不是我杀的。”
万霖叫婴羊先退下,但婴羊却如同雕像一样依旧一动不动。万霖从石凳上站起身来,逼近婴羊,婴羊本能地跪拜下去。
万霖怒斥:“你在等我的答案?是不是我没有下定决心,你就不走?那好,我告诉你,我万霖才没有那么容易被打败!我父亲已经死了,那是他活该!是他糊涂!”可是她满脸的泪水谁也骗不过。
她蹲下来,捂着头,在破碎的边缘,欧阳磊从石凳上跳下来抱住万霖,:“母妃,不要哭了……”
她骗了婴羊,桂灵宫被万霖的噩梦惊醒,可刚一醒来的万霖就被跪在殿外的婴羊求见,这个几乎没有和自己有过交集的刑部参事将自己贪玩的孩子从南廷门道带回来,然后将万甫刍的事事无巨细地告诉了自己,那个时候她就已经决定好了自己的生死。
婴羊这次来虽然几乎一句不说,但她明白这个孩子是来劝自己的,书微澜也来劝过,欧阳睦也来劝过,欧阳寮也来劝过,但没有人可以劝动她。
她画着糖画,塞进欧阳磊的手里。欧阳磊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他母妃日渐嶙峋的轮廓。
他忽然说:“母妃若还是执意要赎罪,那皇儿就陪您一起。”
万霖嘴角咬出了血,她紧紧地抱住欧阳磊:“我就不该生下你,生下你却每天都让你跟我一起受苦。”
她知道自己犟,也知道欧阳磊和自己一样犟,她嘱咐流云,为了防止欧阳磊做蠢事,一定要弄晕他再送到玉延宫,让书微澜好好管着他。可谁曾想过,欧阳磊会提前醒过来,以前没有人能抓得住他,现在也抓不住。他跳进了井中,宫女侍卫们手忙脚乱地打捞上来,但只剩下了他的尸体。
婴羊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局,但是他还是忍不住要发火,这吃人的宫殿该吃的人不吃,不该吃的人连骨头都不剩。
守在门口的狱卒听见了书架被掀翻、书案被踩烂的声音,然后是那些鬼哭狼嚎的惨叫声,牢中灾难降临般,吓得两人哆哆嗦嗦。
狱卒甲:“婴参事这次发火又为了什么?”
狱卒乙:“因为什么原因发火我不知道,但这次事情真的很严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