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季湿寒,掌柜郝庆堂缩着脖子将双手拢入袖中,搁在滚圆的肚子上。
门前小厮扫完雪,耷拉着脑袋,有气无力进了门:“掌柜的,我去后院了。”
郝庆堂知道必又是要跑去后堂躲懒。
然则日日的独守空堂,莫说是他,便是连自己也无事可做。
遂不耐道:“去罢去罢。”
小厮闻言往后堂而去。
枯竹枝儿做的扫帚,拖在青砖上划出吱吱声响。
郝庆堂一声长叹,切不知吴郡的主家还要多久才能收到他寄出的信。
不由得又想起了云氏九娘代五郎领走的那五万两银子。
好生心疼。
那可是全部的储银,如今他这票庄莫说万两,便是千两银子都拿不出。
倘若再有个行商坐贾的来这儿兑钱,他便只有上吊一途了。
好在铺面偏僻,门可罗雀。
门前马车风铃轻响。
郝庆堂懒得去看,定又是过路行人。
哪知马蹄踢踏,蓦地停在了门前。
郝庆堂不由瞪大了双眼,心中紧张,诸天神佛保佑,切莫是要来兑银子的。
来的是两男两女,其中一名女子带着幕笠。
那白纱幕笠虽只见过一次,但真是让人印象深刻。
郝庆堂心中犯怵,猛的跳将起来,抖着手,指着那名女子道:“怎的又是你?”
……………………
确又是云翡一行。
郝庆堂哭丧着脸将一行人引至内堂,那因圆润而撑得光滑鼓胀的双颊此刻似都褶皱了起来。
云翡望着他那愁云惨雾的模样,不由轻笑:“我并非来取银子的。”
郝庆堂看向她,绿豆大的双眼闪闪:“当真?”
云翡失笑:“然。”
略有犹豫,郝庆堂试探的问道:“那主家今日来所为何事?”
云翡指了指一旁的俊俏男子:“我等初来乍到,人事生疏,还望掌柜援手。”
只要不是取银子,万事好说。
郝庆堂轻舒口气。
阿痴木呆呆的仍在看手中书纸。
一旁的金铃已是不耐,这傻子,真呆:“阿痴,你且把所需寻找之物说来,我等请郝掌柜帮忙。”
阿痴啊了一声,抬头愣了下,似才回过神来,想了想,道:“此物生于水际,砂石与泉水相杂,色如淳漆,燃之如麻,烟甚浓。”
郝庆堂一脸呆滞,那是啥?
从未听闻何物有这般特点。
阿痴见他不明,想了想又道:“便寻可燃的黑水罢。”
云翡一礼:“还请掌柜施以援手,我等急需此物。且另有数十护卫居于汲郡客栈,我不日便遣他等前来协助。”
为主家效力自是应当。
郝庆堂想了想,道:“汲郡一地极小,我等或需扩大搜索,有人手相帮,自是甚好。然若是未能寻得,还望主家宽宥。”
“无妨。”云翡点头。
她也不甚有把握何时何地能寻得此物。
皆因她所求,马培臣方才设计出了此番器物,若要此器物能用,这可燃的黑水便必不可少。
前世里未曾听闻马培臣有做出此物。
她心底也是全然没有把握。
………………
出得郝掌柜的云升堂,一行人便回了汲郡客栈。
金汐欢喜的迎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