棺材里边空荡荡的,只有一双腐烂成棉絮的被褥,还能残片从图案可以看出这确实是老娘入殓时候垫于身子下的那一双,但是老娘的遗体不翼而飞了。
我的脑袋里边嗡嗡直响,第一反应就是老娘被盗了尸。
在我们老家这边,其实盗尸的事情并不少见,而且绝对是女性的尸体,盗尸者把尸体卖给那些家里有男性死者,而且一般情况下是光棍死者客户的家人,用了进行陪葬,老家称呼这种为“陪干葬”。
大概的寓意就是生前没能娶上老婆,死后花个一两万不等,给生前打光棍的男性找个尸体伴侣,永生永世地陪着他的尸身。
“人呢?”华子探过脑袋看了一眼,又意识到自己口误,便改口道:“大飞,你老娘的尸体哪里去了?”
他问我,而我也不知道去问谁,这可属于农村的大事件,估计用不了一个小时,我们村里就会传的沸沸扬扬,还不知道那些村民怎么在背后议论我这个不肖子孙,毕竟连老娘的遗体都被盗了,被人戳脊梁骨也是我活该。
在空棺里边来回扫了几眼,华子忽然被大半个身子探了下去,从里边摸出了个什么东西,我回过神定睛一看,那竟然是一个空白的信封,便是递给了我。
接到手里,我感觉这信封有些发潮,左上角是六个空方框红格,是用来写给邮递对方的邮政编码,右上角是两个略大的方框,一个空的,一个里边写着“贴邮票处”,中间是大片的空白,是用来写往来的邮寄地址的,最下方右边则是“邮政编码:”字样,是用来写邮寄方自己的邮政编码。
这是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信封,我记得小时候通讯不便利的时候,还用这个给笔友写信交朋友。
信封很薄,轻飘飘的,但是里边绝对是有东西的,我便是立即把它打开,果不其然里边竟然有一张信纸,几经折叠塞入其中。
我有些迫不及待地打开了信件,华子他们都侧目过来看,但不管是谁都看的一脸茫然,包括袁淼在内,并不是信纸上面什么都没有,而是他们完全不认识,但是我自己是认识的。
看了一遍,我就让他们把蛇尸放入棺中,再进行封棺下葬,自己则是站在一旁回忆着老娘教给我的那些文字,心里默念着进行翻译。
吾子志飞亲启:
为母独孤妙灵,于丁酉年与吾子长辞,永世不得相见,实为悲矣憾矣,却是不得已而为之,因诸多不便,故以鬼文与吾子交代余下事宜。
吾为独孤后人,行独孤一族千年守陵之事,后与汝父相知相恋相爱,诞下一子便是汝,但族中早有规定,不得与外族通婚,被发现之后,汝父不久后便死于意外祸事,吾经察或于族内有关,便对汝多加避讳。
吾子现已弱冠之年,已是长大成人,余生便有汝之天命,不需吾再多劳心神,故母决定在丁酉年与汝以阴阳相隔生死辞别,去查吾之夫君汝之亲父死因真相,此去怕是凶多吉少再难相见,故此诈死以留书信一封而告之汝。
人之已死,汝便不可寻吾,切记为母警言,不可肆意妄为,汝要安度余生,不求大富大贵,但求余生平安。
如若生活遇到难处,必回有高人指点吾子进行迁坟,让汝为父母双亲合葬一处,必然是汝看到此信之时,余下有汝至亲叔父联系之法,吾子便可直接联系,说出汝名,汝叔父必然得知,所遇之难便可迎刃而解。
思之念之想之,吾子志飞。
母:独孤妙灵,绝笔。
本来这些字体我看起来就很吃力,更不要说老娘用了古语给我写的这封信,等到我全篇顺下来之后,老娘的棺材已经下了墓坑,与老爹的棺材并排放好,黄土进行了掩埋,一个崭新的坟头就矗立在我的面前。
看我之后,我的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难过,从这信来看,当时老娘写这封信的时候,便决定诈死,去寻找我老爹当年死亡的原因。
如此看来,老爹并非是她以前一直告诉我是因病而死,而是另有蹊跷在里边,老娘为了不让我担心,更是不让我参与,才会用这样的方式跟我告别,独自一个人去查询老爹真正的死因,说白了她就是去自己的丈夫报仇去了。
我还没有想到,自己竟然还有一个叔叔,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的听说,下面确实有一个手机号码,而且从那个号码来看,我这个叔叔绝对不简单,竟然除了开头一个“1”之外,余下的十位号码全都是“7”。
现如今我无法肯定老娘是生是死,但却有了很强烈的预感,觉得她肯定还活着,想要在这大千世界茫茫人海中找到她,看来只能依靠我这位素未谋面的叔叔,或许他那边有我老娘的线索。
想到这里,我就忍不住要拨通那个号码,但是冷静了片刻,我决定还是把这边的事情处理好,然后联系到他,再去寻找老娘的下落。
回村的路上,我们把倩倩从坟前搀扶回去,我并没有告诉任何人关于这封信的具体内容,其他人虽然没有问,但看得出他们每一个都满腹的猜疑,只有大飞问了我一句,我跟他说以后再说,他也不再多问。
到家后,倩倩就病倒了,我和华子把她送到了医院,医生说她是心力交瘁引发的重感冒发烧,她足足住了大半个月的医院才出院,而这个过程我找了施工队,给村里在远处重建了朝阳祠堂。
余下的日子,华子的小日子过得不错,还在村子花了三万多买了新房,我们两个就在他住的房子里边生活了一小段时间,直到催债再度给我发短信,让我尽快把剩下的债务清理干净,否则我是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庙,他们会按照身份证上的地址,让人到村子里边来讨债,而且还要走法律程序,让我变成一名“老赖”。
其实,冷静下来之后,我一直在犹豫要不要听老娘的话,按照她说的好好地过日子,不去管他们上一代人的事情,毕竟老娘一直以来说的我都有听,早已经成了习惯,现如今自己再度遇到难处。
我就忍不住将信中那个号码输入自己的手机里边,迟疑再三之后,还是不决定将老娘的遗物变卖,拨打了出去。
对面响了几声便是接了起来,但是没有人说话,我听了一小会儿,便忍不住说:“我,我叫张志飞。”
但是,对面还是没有说话,而且直接就挂断了,我整个人有些凌乱,难道那是假的,是老娘给我的一丝希望,让我不管遇到什么困境,都不要放弃生活,总会有解决的办法。
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忽然手机响了,来的是一条信息,里边发来一个位置,地点是相距我老家将近五百公里的沧州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