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希泽带了几分怀疑地问道。
他心底,其实隐隐有一种猜测,但正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亦或者说,是当局者故意懂装不懂。
“希泽,我们都是成年人。”
陆良玉拉着他修长的手,摩挲着他手指处的一处茧子。
这处的茧子,只有长年累月的刻苦用功写字,才能磨出来。
秦希泽看似身居高位,似乎轻而易举;其实背地里,承受了许多。
成年人,意味着,很多时候,不能快意恩仇,不能恣意妄为。
尤其是,在有了软肋之后。
秦老太君比划的那个“二”字,其实特别好猜。
只是府上的丫鬟嬷嬷们,均不敢往那处去想,就算想到了,也不敢往那处去说。
唯恐说出来了,让秦希泽同陆良玉生气。
秦老太君,分明是想要秦家二房的人回来。
说到底,秦家二房,才是秦老太君一并生活了半辈子的人。
陆良玉,满打满算,也才入门了一年多。
秦家二房对秦希泽是蛇蝎心肠,想要了结了秦希泽的性命,好让二房的人承袭镇南侯府的爵位。
但秦二叔也好,秦二婶也罢,甚至是秦彤
秦贵泽,对于秦老太君,可谓是恭敬有加,孝顺极了。
秦老太君这下子募地中风了,不管是对死亡的恐惧,亦或者是对亲情的渴望。
都让她迫切地想要见到二房那一大家子,尽享天伦之乐。
毕竟,陆良玉眼下出了府,名义上领了镇南侯府的休书,这是京中人尽皆知的事情。
只怕一时半会,人是回不来的。
就算回来了,陆良玉身侧还有一个奶娃娃时刻离不开人。如何能分出全部的精力来照顾秦老太君?
秦希泽更是一心扑在政事上,忙得见不到人,加之惯常的冷口冷面,也不爱闲聊。
只日常的晨昏定省,寒暄几句罢了。
镇南侯府,对老人家而言,未免显得有几分冷清了。
丫鬟嬷嬷,说到底,也只是下人。哪里有自己的亲儿子、亲儿媳伺候来得妥帖。
秦老太君唯一担心的,只是唯恐寒了秦希泽的心。
所以才要陆良玉来当这个说客。
秦老太君知道,秦希泽最是听陆良玉的话。
陆良玉的话一出口,秦希泽便沉默了。他不是傻子,陆良玉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
成年人,有时候意味着,得妥协。
但成年人,并不意味着,心就更硬。该受伤时,还是会受伤。
说到底,他从来不曾被亲人偏爱过。秦老太君对他,说到底,更多的是同情。
他也不可能去剥夺一个垂暮老人一点点可怜的心愿。
但到底,是心有不甘。
受过的伤,并不会完全消失,却要被人强行抚平。
秦希泽的心底,升起了一股难以抑制的乖戾之气,那股自幼被抛弃的绝望之感,又不自觉地涌了上来。
随即,一双温暖的手捧住他的脸。
陆良玉踮起脚,用鼻尖碰了碰秦希泽挺拔的鼻头,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低声呢喃道:
“我会一直偏爱你。和光,也是你的亲人。”
二人距离如此之近,鼻腔呼出的热气,也清晰可闻,秦希泽闭目,“嗯”了一声。
他差点忘了,他有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