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窖狭小,饶他声音再低,众人自是听到了。
秦老太君见多识广,也不在意,只继续闭目养神。
丫鬟侍卫们自不敢多看一眼,听到只当做没听到。
只韩念意心下奇怪,下意识地转头过去,想看看自家表哥究竟想做什么,便瞪了一双大眼望过去。
陆良玉不明就里,只伸手过去。秦希泽小心翼翼地捧着她的纤纤玉手,从钵中舀出了一勺东西,轻轻敷在了她的指甲上。
陆良玉只觉指甲微凉,低声问道:“这是什么?”
秦希泽不知从何处掏出了几片绿叶,将一片绿叶仔细绑在了她的指甲处,才轻声解释道:
“是凤仙花,又名指甲花。”
陆良玉眉头微挑,诧异他居然知道此事,这毕竟是闺中女子装扮之物。
他一个男子汉大丈夫,如何得知?
秦希泽却好似看透了她的心思,当下解释道:
“古书上有记载,染指色愈艳,弹琴花自流。我也是看到那凤仙花,才一时想起。”
说着,耐心地将陆良玉的十指都敷了凤仙花,包了绿色的叶子,看着手指好似肿起来了。
陆良玉望着自己的十根“粗壮”的手指,只觉有些好笑,又有些许感动。当下只道:“只这样,我可没法打算盘了。”
秦希泽拉她过来道:“且歇息歇息。”
不论是秦老太君,还是韩念意,对于这二人的相处方式,均十分陌生,当下见到这一幕,大为震惊。
只言片语的话飘入了秦老太君的耳中,她只心中叹了口气。
旁人不知,她这个自幼看着孙儿长大的祖母最为熟悉。
若非此行自己亲眼所见,旁人讲与自己听,她无论如何都不会相信。自己这个冷面冷口的孙儿,何时能对人这般温柔、不厌其烦。
但愿他能摒弃前尘旧事,向前看去。
韩念意却一直痴愣愣地望着陆良玉的手指,脑中回忆起方才表哥说话时的语气,包裹手指时的动作。
饶是她再木讷,也能察觉出,自己的表哥,变了许多,待这个陆良玉,同她从小见到的任何人,都不一样。
爱意这个东西,无处可遁,总能从话语、眼神,说话的语气、动作中流泻出来。
一时胸中涌起几分莫名的悲哀来,她爱慕表哥许久,何曾得了这样一句体贴的话。
随即转悲为怒,轮门第、论才情、论长相、论才智,她究竟哪里差了这陆良玉?
明明她处处压陆良玉一头,也只这些乡间的事物,陆良玉仗了出身低贱,比她熟悉一些,便处处出风头。
连老太君都对她赞赏许多。
当下望了望陆良玉的手指,将自己的指甲盖掐入手心的肉中,暗暗发誓:
她定要压过陆良玉,要她好看。
陆良玉哪里知晓这些,昨夜一夜未眠,当下只沉沉睡去。
不知过了许久,才听得地窖口有异动,睁开眼来,只见有几人爬了下来了,募地惊醒,看向那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