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悦一直装作认真钻研书本的模样,实则耳朵把这些话都悄然听了进去。两人都当她听不大懂,不曾避讳。
在侯府待的这个月,阿悦把王氏和魏昭这对母子的关系看了个明白,因此也就更敬佩这位表兄。
他是位真正的君子。
文夫人离开后,魏昭继续教阿悦识字,仆婢给二人奉上清茶和糖蒸酥酪。
想了会儿,阿悦拿起调羹偏首道:“阿兄要不要吃?”
得到魏昭讶异的神情,阿悦放低了声音,“碗太大……我一人用不了。”
魏昭失笑,“那就多谢阿悦了。”
端来小盏,把这碗糖蒸酥酪一分为二,兄妹二人安静地一口一口享用了这碗酥酪。
柔软香甜,带着暖意的味道在魏昭口中停留了许久。
*****
十日后,临安那边传来消息,晋帝正式写了退位诏书,将皇位禅让与魏蛟,并昭告天下。
争夺这片江山时大地风雨飘摇,处处战火,真正到了最后,却显得格外风平浪静。
不少人以为,这是晋帝继位以来做的最明智的决定,他避免了最终无意义的战事,保全了临安城的安稳与自己的血脉。
晋帝有五位皇子,其中两位皇子战死,除最小的五皇子和众公主以外,剩下的两位皇子都被赶出京城,分别去往偏远之地任了个闲散侯,爵位不世传,无封地、无实权,不得养兵豢士。
魏蛟毫不遮掩他的忌讳,明令这几位不得掌权,他们的居住之地也将有专人盯守,谨防他们有不臣之心。
相比于以前那些朝代夺位成功的皇帝,魏蛟此举实在算得上仁慈,也让他隐隐得到了一些世家的认可,认为他虽凶名在外,但不至于是个残暴新帝。
魏昭得了文夫人的口信,前来传话道:“阿悦,我们该启程去临安了。”
他见阿悦没反应过来的模样,拍拍她的脑袋,“祖父已经在那等了许久,特地来信让我们快些去。”
“那……阿耶也去了吗?”阿悦忽然想起自己现在的父亲。
魏昭笑意淡了些,大概是没想到一个月都没提起姜霆的小表妹这时候把人记了起来,“你父亲和祖母早几天进了临安,这次来信祖父刚好提了。”
他蹲下|身,温声询问,“怎么,想阿耶了吗?”
想念谈不上,毕竟阿悦和这个父亲实在不熟。但她这几天模模糊糊地又做了几个梦,梦中好像发生了一些事,她记不清是什么,依稀感觉和父亲姜霆有关,正发生在这次进临安后。
她默不作声,只牵住了魏昭小指。
这已经是极为信赖的动作了,稚气的举动让魏昭莞尔,想着阿悦毕竟还小,思念父亲是人之常情,祖母虽想把阿宓养在身边,却也不好直接不让她和姜霆见面,“等到了临安,我就带阿悦去看你阿耶,好吗?”
“好。”
被阿悦这乖乖的模样引得心中柔软,魏昭俯首抱了一下小表妹,亲随来到身边,“郎君,君侯派来接我们的人已经到了,夫人传唤郎君。”
“好,我这就去。”魏昭随口问了句,“来接的是何人?”
“是傅家二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