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悦起身去见了宁彧,和他再度商谈许久,结合太医的话,慢慢想到了一些自己之前从未考虑过的方面。
翌日,等宫人将重新批好的奏折下发后,阿悦道:“我休的假够久了,去请荀先生,问他是否有闲暇继续给我授课。”
莲女大惊,结结巴巴道:“可是翁主,宫中不是、不是……”
“嗯?”阿悦看她,忍不住笑,“我回乐章宫上课而已。”
她这弯眉一笑,露出浅浅梨涡,登时让莲女不禁也跟着笑,连连点头应是,忙不迭跑出去了。
荀温收到传话时,不可谓不惊讶。
他推算时日,圣人毒发也该差不多了,这时候宫中竟毫无异动,且还有心思请他去授课?
荀温生性谨慎,虽然很想去宫中一探究竟,但此时泰王和魏昭都不在临安,他不会轻易出面。是以他托了个身体抱恙的借口,没有应下来,随后凝神看着传话宫人的反应。
宫人只是略有失望,“荀先生身体不适,那就无法了,只是翁主道闲闷多日,还想趁着天儿尚好,再多学几课呢。”
“那就烦请这位姑姑替在下向翁主请罪了。”荀温笑,“少学几日无事,倘若因此扰了翁主身体金安,那才是大过。”
宫人跟着点头,转身就回了阿悦。
阿悦喝了口清粥,闻言像是好奇般道了句,“这么巧吗?”
宫人道:“是啊翁主,婢去时荀先生正好在喝药呢。”
阿悦应声,遣退宫人后,宁彧便道:“翁主觉得,彧的猜测可有几分合理?”
阿悦没回。
按照她自己原本的想法,外祖父被下毒,肯定和傅氏脱不了关系。但宁彧却道,以傅徳的反应,这毒并不像和他们有关,他列举排除了许多人选,最后竟想到了荀温身上。
对此阿悦第一反应是不可能,在她看来荀温不过是个普通臣子,和外祖父无仇无怨,为甚么要冒险做这种事?
而后,宁彧才说出荀温暗地扶持魏琏的事。
阿悦对荀温印象不错,并不想轻易怀疑他,所以做了小小试探,没想到荀温竟真的不愿在这时候进宫。
想到什么,她抬眸望去,宁彧依旧是那副沉静的模样,他仍是少年,可心智着实过于常人,考虑得如此周详,简直有点智而近妖的感觉。此时面对她投来的打量目光也不躲不闪,甚至坦然应之,这和他之前的韬光养晦和低调又有所违背了。
“翁主是不是想问彧,为何会选择帮皇长孙殿下?”宁彧再一次帮阿悦说出了想法。
他一笑,如冰雪融化,清冽至极,“良臣择木而栖,彧并非祖父,还不至于对前朝忠心不二。五皇子已失,殿下既能大度给我一个机会,我为何不抓住,而要去死守前朝忠节?”
阿悦顿了好一会儿,似乎不知该怎么应他,便轻轻应了个“嗯”字。
实则心底在想,这样一来,宁彧以后还会和那位女主掺和在一块儿吗?
书中描绘,他们两一开始能走在一起,无非是各取所需。如果宁彧的“需”没有了,剧情也就被打乱了大半。
阿悦有想过早点去接触女主,她并不厌恶这个人,只是不想自己的命运跟着所谓的书中剧情来,但因为种种缘由,再加上这几年的事又尤其多,就暂时放下了。
此时想起来也不过是一带而过,眼下她还有更重要的事。
宁彧在两日后真正离开,阿悦唤来几个当值的侍官叮嘱一番,而后不知不觉又去主殿内守了许久。
说起来,她从没见过尸体,面前的魏蛟是第一次,但心底无论如何也生不出抵触或惧怕,反倒比待在宫婢环绕的地方要让她安心得多。
“翁主。”芸娘扣门而入,“开始飘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