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受不住心头情绪的雷洛蹲下身来,任由刀割般的风吹刮着身体。清瘦的脸颊上,不知是在笑还是在哭。也许在情绪里,它们各自参半。一半在嘲笑着自己有多么傻,一半则是为那悲哀的命运所触动内心,落下了不争气的泪水。
他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所以,他就蹲在那里,像个沉默的受难者。风沙逐渐将少年的身体埋没,不知过了多久,满载而归的暗铁骑士队列在荒原间疾驰而过,除了震动地面的马蹄声以外,再也听不到任何惨叫声,因为那些人们惨遭践踏,活活被残忍的恶魔们折磨到死。
先知的指示依旧没有出现,恍惚之间,雷洛再一次出现在了原地,先知的考验,依旧失败了。
三次生死波折,第一次被表象蒙蔽,内心中仅仅存在愚鲁的正义,分辨不清事情的真相。第二次明知不可为而偏为之,结果丧生刀下。第三次动了私心,只顾保全自己的生命而不顾同胞的死活。
雷洛痛苦地抱着头,在泥地里翻滚着,恨不得打个洞一头钻了进去。已经三次了……现在他宁可遭受这个世界上最痛苦的折磨,也不想再将这一关的考验继续进行下去了。
每一次做出选择,迎接他的都会是锥心利刃。他不知道自己还会在苦痛中,重复轮回下去多少次,他没有足以自保的强大力量,这使他无法逃出不变的结局!
“孩子,在未来你将要成为的,并不是一个平凡的魔导师,也不是神。你肩负着无比沉重的责任,同时,这也代表着你将面临最残酷的考验。”
虚无缥缈的声音,似乎穿透了所有的痛苦,雷洛茫然地站起身来,却发现自己身周的世界变了,他站在静寂神宫的核心,周遭四壁上,到处都铭刻着玄妙精深的古老文字。那无数个纷繁复杂的符号,就像是混乱的世界一样,让雷洛头晕目眩,找不到适应它的方法。
“可是,我什么也拯救不了……我无法战胜他们的欲望,也无法抹除他们的悲伤……”
“这样的我,又怎么配得上您的眷顾呢?”
历经一番考验之后,那个眼中满溢着强大自信的雷洛,他似乎不见了。寂静的世界里,只剩下了那个反复捶打着地面,抑制不住眼泪的可怜男孩。
“正因你亲眼见证了世人所蒙受的苦难,你的身上,有他们的一切特质,甚至连同你自身,也始终无法凌驾于这一切的顶点。但你要做的,是成为照亮黑暗的灯塔。用你跨越轮回死劫后的顿悟,成为一束永不泯灭的光辉!”
“那……那究竟是……”
雷洛不再感到难过了,他好似在先知的启示中明白了什么,但又没有完全领悟。
他现在的意识若即若离,似在皮囊的束缚中苦思冥想,却又不完全在世界之内保持清醒。盘膝静坐在四壁铭文的核心,那柄静寂雷霆权杖插放在他的身边,似与他一起陷入了永恒的静默当中。
他巍然端坐,宛如万古岁月尘封中的一尊雕塑。鸿蒙宇宙,万道尘心,似乎都化作了雷霆般的光辉,印在他枯寂万世的心间灵台。
而在外界,光阴只在弹指之际消逝。很显然,那是能够封印时间的禁咒级魔法,除了先知之外,再没有任何一位魔导师能够将时间掌控在魔力当中,但施展这个强大到逆天的魔法,也有着巨大的代价,它所燃烧的,是先知最后的灵魂!
“孩子,你明白了么?”
先知的声音很慈祥,丝毫没有因为自己付出了所有而哀伤。
“先知,我不明白那些深远的问题。但我会穷极一切,探寻其中的奥秘。”
“我,将承接贤者荣光!”
话音落下,一道巨大的雷柱破开天穹,轰然将外界无数玄妙铭文击得粉碎。在那贯通天地的威严之中,先知释怀地凝望着那个身材并不高大,却仿佛能够用肩膀,撑起天地的男人。
“没错……末日重生的你,肩负着所有命运与未来,你就是继承光辉的……雷霆大贤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