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干嘛啊?”她觉得全身起了鸡皮疙瘩,心口冒着烦恶。
那人摸着腮,奸笑着将她从头到脚打量一番,色眯眯地,母鸭似尖细嗓音:“咱家活了半辈子,第一次见到这般姿色的!美人儿,过来,让哥哥疼疼你,以后在这宫里只管横着走,有哥哥罩着,没人敢惹你。”
说着张臂向她迫近,要亲脸。
定柔险些把隔夜的食物吐出来,操起旁边的花瓶掷了出去,恰砸在了那人脸上,霎时一地碎裂声,留下满脸血。
“妈了个巴子!”那人冲冠眦裂。“老子不剥了你的皮!”
指挥其他内监:“给老子按住她!小贱人!我要先划花了她的脸!”
十几个年轻太监一拥而上。
定柔猛抓起了身后的扫帚......
室内乱哄哄打斗成一片,踢倒许多瓷器,慧姠和几个宫女吓得躲到了角落。
小柱子恰来内侍省看到这一幕,忙转头急奔昌明殿,心里一边捉摸,到底该不该告知皇上?左掂量,右斟酌,那女子在皇上心中绝对不一般!
皇帝午觉方醒,斜靠在乌木浮雕罗汉榻上看书。
小柱子挥着拂尘急匆匆进来内殿,淌着汗说:“慕容姑娘在内侍省与人打起来了!”
皇帝惊的坐起,又顿住,眼角带着失意,想起了那个荷包,挂在别的男人身上,心里硌的全是刺,停了停,漫不经心地问:“为何事啊?”
小柱子喘着大气说:“邱安那个人,素日就喜欢在宫女们身上臊个皮、刮个油什么的,姑娘们敢怒不敢言,这次定是见人家长得漂亮,又犯毛病了,谁知碰到了硬茬子,奴才看见那姑娘操起个花瓶就砸在了邱副总管脸上,一脸都是血。”
皇帝心头冒起不安,她有危险!
下了地,小柱子忙伏侍穿靴。
“宸妃的人吧?”
“是。”
连辇都没坐,一路风驰电掣,内侍省就在昌明殿后的第一道宫巷,不过半多盏茶的功夫,到了门前,里头一片鸡飞狗跳,碎瓷狼藉、桌椅七零八落,内监们大多鼻青脸肿,或躲在了廊柱后,或蹲着抱头,或趴着求饶,小丫头正抡着鞋底抽一个人耳光,目光凶悍,蓬头散发,一张脸蛋红的煮熟了一般,透见内里娇嫩欲滴的膏腴。
她竟......
有两个拿起胆瓶要从背后偷袭她!
“陛下驾到——”
里头惊惶万状,仓皇俯跪一地,哗啦啦的膝盖触地声。
皇帝抬步走进。
小丫头手里握着一只绣花小鞋,面朝地跪着,发髻全塌,发丝凌乱地垂下,遮住了脸颊,他想起了那天小湖边她的一对玉足,胖乎乎圆润润,似个玲珑小巧的元宝。
左右微一扫量,找到那个脸上有血的,在角落,用血迹斑斑的帕子捂着脸。
再看小丫头,心说,你就没想过后果么?
原来,在韶华馆时,你是因为被触了底线。
皇帝皱着眉,威严可畏,对门外的小柱子说:“立刻叫宸妃过来!”
“喏。”
片刻后,宸妃知事态严重,乘辇十万火急地来了。
下了辇,三步作两步地步入门槛,只见几个宫女在拾掇碎瓷,不敢发出一丝声响,奴才们跪了一地,身着明黄龙袍的皇帝坐在旁边六方椅中,也未看她,神情不悦,眉峰隐隐透着愠怒。
这意思很明显,要看她如何个审问。
她思忖着,圣意何为?
来的路上已经了解前因经过,于是危襟正站,谨重严毅地命令主犯人等跪到前头来,然后说:“事情经过本宫已了解,邱安调戏宫女,与一干内宦行凶斗殴,着割去内侍官衔,没入永巷秽役。”
几个内监磕头不止:“奴才冤枉......娘娘赎罪......”
宸妃大义凛然道:“是否冤枉,本宫自有公断,尔等再敢置喙,仔细廷杖。”
又对那宫女说:“你这孩子啊,又是你,自进宫打了几回架了?便是有什么龃龉,本宫代掌凤印,来禀告本宫,自会做主,何辜兴起这扰乱宫闱的大乱,汝也是大家出身的官小姐,怎地如此缺少教养?可知你犯了多大的罪?伤人为一,斗殴为二,损坏贡品为三,每一样都是重罪,缘自你先动的手,你且说说,本宫该如何惩戒你?”
定柔抬颔无畏道:“你不是有那个什么劳什子宫规么,该如何罚便如何罚,是杖刑还是囚牢,或者三尺白绫,反正我已经打痛快了,洗辱雪耻,也不算死的窝囊。”
宸妃气的瞪眼:“你还挺横啊,如此不把本宫放在眼里?”
定柔嘴角一丝惨淡的笑,宸妃的手段她是领教过的,shā • rén不见血,诚然道:“不然呢,跪倒脚边求你?你能轻易放了我?还不是被你们羞辱一顿,反正都是个死,我也干干净净的死,绝不要吃一肚子污秽。”
宸妃颊边闪过阴郁:“好,既是两方行殴,那就一起治罪!”
挥袖示意宫正司的人进来。
旁边的内监们开始大磕重磕,一边求饶告状,直说是宫女品性不良,勾引不成,恼羞成怒,状如疯癫,贡品全是宫女砸的。
定柔气得炸肺,朝他们呸一声,骂道:“无耻!腌臜人!”
宸妃瞠目结舌,不敢相信:“你.......你......皇宫圣地,陛下在此,你竟如此放诞无礼,有辱圣听!”
皇帝目呆了一瞬,望着那个小丫头,默默抬手以拳触鼻,极力掩饰嘴边一抹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