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步声距离他们仅有一墙之隔。
于洇的目光循着声音,看向了走廊里的浴室门。银色门把手上反着卧室这边的灯光。
走廊幽静逼仄,没有窗户,他和寻望若对视了一眼,一同默契地迈开步子,向浴室走去。
两人靠近楼梯口的时候,忽然听见一楼好像有人在敲窗。
从二楼的楼梯口,恰好能俯视一楼客厅的全景。静悄悄的夜色下,一个漆黑的人影站在沙发后的窗户外面,用手叩着窗。
砰砰砰。
人影又敲了三下。
等看仔细了,于洇才发现站在窗外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团人形黑雾。
一直呆在卧室里的男孩也走出来了,他揉了揉眼睛,企图适应这里的夜色,嘴里咕哝着:“谁在乱敲,不会直接开门上来吗?”
他夜视能力还算强,不多久就看到了窗外飘浮的黑雾:“wǒ • cāo……这这、这不是人啊!!”
那团人形黑雾估计是等得不耐烦了,在花园里来回踱了两步。随后,它整个身体贴到了客厅的窗户上,就这么透过玻璃,渗了进来。
客厅里顿时烟雾缭绕,遮蔽住了窗外的自然光线。
男孩第一次见到这种不需要特效的鬼片现场:“啊……它进来了!!”
话音刚落,二楼浴室门轰然大开,有一个中年男人从浴室里奔了出来,他脸色不安,透着恐惧。
他警惕地注视着楼下的人形黑雾。
男人浑身上下湿漉漉的,没穿衣服,只围有一条米黄色浴巾,身后的浴室水汽漫天,里面什么都看不清。
他脚步跑在地上的声音很像刚刚于洇听到的脚步声,沉重而紊乱。
于洇心里一惊:原来是他。
一楼客厅的人形黑影幽幽飘了上来,它对这个男人非常感兴趣,迅速向他身边靠拢。
飘近了,于洇才发现它其实不显人样,而是显骷髅状,骷髅头顶冒着滚滚浓雾,怨气翻涌。
骷髅头眼窝中空,看起来空洞洞的,它一刻也不停地“瞪”着男人。下一秒张开了嘴,发出一声频率极高的尖叫。
“啊!——”
叫声太过尖锐,其余三人捂紧了耳朵。
男人神情大变,面容恐惧到变成了淤青色,额头汗珠如雨下。他慌不择路地跑到了对面另一间卧室里,接着翻身跃下了二楼的窗户。
那团黑骷髅紧随其后。
尖叫声消失了。
于洇冲到窗台前,向外望去。
入眼是一片灰茫茫的麦田。麦田中不见男人,也不见那具骷髅。
空无一人。
于洇的目光在田野中快速搜索,困惑地说:“他们去哪了……”
天空中的云层愈加厚实了,夜色浓重。原本轻盈的风声也跟着沉了下来,在耳边呼呼作响。
只听“咚”得一声巨响。
于洇连忙回头:“什么声音?”
寻望若说:“浴室门自动关上了。”
于洇问:“还推得开吗?”
寻望若试了试,摇头:“推不开。应该是系统设置好的。”
确认男人和黑影已经消失在了视线中,于洇转身说:“跳窗的男人我见过,昨天我在法庭看到了他的人物画像,他就是死者朱渐,巩秋芬的丈夫。”
刚才发生的灵异事件让男孩受惊不轻,男孩唇色泛白,上下牙止不住打颤:“对,我也想起来了。可是他、他不是死了吗?现在又活过来了?”
“这间房间里有电子日历。”于洇瞥向墙角的一个方形黑盒子,上面显示的时间是2119年10月2日,“现在是2119年,距离法院开庭还有大半年的时间,说明这幢房子在重现巩秋芬过去的记忆。”
男孩双腿一折,瘫倒在地:“那刚刚那团黑不拉几的是什么鬼东西啊,没人给它开门,它还能渗透窗户飘进来。吓得我人都快没了……这难道也是宿主的记忆?”
寻望若把双手往身后一背,用训诫的语气说:“灵异事件每时每刻都在这里上演。跟你说过了很危险。如果接受不了,我劝你还是尽早离开吧。”
他的身板和端起的架子极度不符,不但神态不可怕,还透着一分别样的萌态,像是一只自认为凶狠的小老虎。
所以男孩并没有被吓住,他理直气壮:“我好不容易才黑进来的,怎么可能随随便便离开。我只是在纳闷为什么会出现灵异事件,听说岛上大部分虚拟场景都基于现实……”
“好比你做的一些噩梦也是基于现实,但它们经常逻辑不通。”
于洇为他解释,并打量着男人跳窗的卧室。
这间卧室更宽敞,附带一个小卫生间,看布局应该是这幢房子的主卧。
由于窗户大开,落地白窗帘正随风来回摇摆,迎着惨淡的月光,犹如黑夜里漂浮的鬼魅。
卧室里只有一张床,一张书桌和一只衣柜,可供他们三个人来回走动不觉拥挤。陈设简单到,缺了一点生活气息,总觉得少了什么家具。
如果不算男人逃走时踩上的鞋印,这间卧室简直干净极了。
于洇进入卧室的小卫生间,里面也有一只半身镜。这次于洇走上前,反***的依然是昨天镜子里的样子,一个身型微胖的陌生男人。
寻望若跟在门边闷闷地说:“别照镜子了。镜子里的人不如你本人好看。”
于洇笑了起来,脸颊浮现出酒窝:“跟我这个年纪的比也太欺负人家了。”
他们没在主卧找到什么线索,又回到了原先那间发现遗书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