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于洇第一次遇到木头人处于正常状态的模样。
朱妮把蛋糕切成了扇形放在盘子里,一块一块端给了它们:“这是我最爱的豆ru千层,你们要全部吃完哦。”朱妮笑眯眯地看着他们,“今天我过生日,你们不要扫我的兴,知道了吗?”
木头人不会说话,无法互相交流,他们拿了蛋糕就走,一边走一边吃。
盘子里的蛋糕渐渐变成了血红色,表面凹凸不平的奶油不见了,光滑圆润,像是一团刚切下来的内脏,被整齐地摊平了。
到现在于洇终于明白,为什么这个任务要在二十四小时内完成。
因为朱妮只能在她生日那天赠送蛋糕,一天只有二十四小时。
其余四人随后赶到,他们看到了朱妮和一群木头人,也看到了他们身旁的蛋糕山。
尤拉说:“毒源真的是蛋糕。”
兰铮“哇”了一声,羡慕不已:“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一大坨的豆ru千层,她家可真有钱啊。”
见到几个木头人的盘子里装着血呼啦擦的东西,黑客老大直犯恶心:“他们怎么吃得下去!”
驼背黑客问:“那现在相当于找到了毒源吧。我们要怎么把消息传输给宿主呢?”
于洇摇头:“不用传输,她一直跟在我们身边。我们的选择就是她的选择。”
“什么,这是什么鬼故事。巩秋芬就在我们身边……”兰铮前后左右地打量,“她在哪?”
于洇回答:“她看不到我们,我们也看不到她。我们在幕后转动齿轮,而她在舞台上独自演出。这就是【正常序列】的魅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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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楼到了。
巩秋芬走出电梯,面前只有一条走廊,巩秋芬毫不犹豫地钻了进去。
廊道光线不佳,视线范围不到五米。
她感觉自己好像在往幽深的海底坠落。她小心地迈着步伐,眼睛凝视前方,生怕绊到了台阶摔一跤。
不知何时,前方飘来了一个金发女人的影子。
那女人一袭灰色修身礼服,背对着她,脚不沾地,悬浮在空中,如同飘荡的鬼魅。离她约五米远,正好处于看得见但看不清的状态。
四周光线晦暗,唯独这个女人身上带着金色,好似在发光。
巩秋芬尝试唤了一声:“善柔?”
前方的“善柔”没有回答。巩秋芬上前一步,“善柔”便也往前走一步。
两人你追我赶,来到了走廊尽头。巩秋芬看见“善柔”飘进了一扇门里,消失不见了。
巩秋芬也想跟进去,但门上了锁。
她用手掰了下锁眼,谁曾想这把锁竟自己打开了。
巩秋芬推门而入。里面是一个房间,干净整洁,看家具很像她家的主卧。
地上躺着善柔。
善柔紧闭双眼,胸膛平静地起伏着,她还没有死。
巩秋芬想把善柔扶起来,可就在这时,善柔的嘴里吐出了一块东西。
哪怕别人不认得这是什么,巩秋芬也该认得。
这是她女儿喂给善柔的毒药。毒药被包裹在了豆ru千层里,亲手送到了善柔手中。
善柔本该死去,但她却只是陷入昏迷,之后阴差阳错地把毒药吐了出来。
善柔要醒来了。
巩秋芬下意识想去拍她,但系统音倏然在她耳畔响起:“宿主,请在规定时间内找到毒源。”
这句话让巩秋芬心神不宁,她的眼珠在房间里来回乱瞟,焦虑地说:“不对,你要是醒了,一定会向警察告发我的女儿。我不能让你醒来,我的女儿她是无辜的。”
“你必须去死。”
巩秋芬做出了和朱妮相同的动作,她打开衣柜,把善柔塞了进去,
踌躇之间,她决定把善柔身上的礼服脱掉,
接着她把门口的锁拆了下来,重新锁在了衣柜上面。
“让我变成你吧。”巩秋芬弯下了腰,面带愧色,“只要变成你,我们一家就不会再分开了。我女儿没有shā • rén,我的老公会依然爱我,我们也不用再租房子住了。”
巩秋芬捡起刚刚从善柔身上扒下来的礼服,穿到了自己身上。
她来到梳妆台前,抓着上面摆放着假发、睫毛和义ru,分别粘到了自己的头顶、眼睑和胸前。
这样就能变成善柔了。
她高兴地想,她不再会是一无所有了。
她将会有纯真善良的女儿、有爱她的老公。
她那个丑陋、可怜的闺蜜要消失了。
她抬头,想要看看自己打扮的究竟有多像善柔。
镜子没有照出她的金发和睫毛,她的身材也没有任何改变。
镜子反射出的,仍是她过去的脸。
那个不爱打扮的中年主妇,梳着圆发髻,面容沟壑密布,看上去比真实年龄老了十岁。
好可怜。
她在说,巩秋芬好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