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炸的红光挤满了整个核心区。跑动中的尤拉回望一眼,护住头,赶在冲击波前趴下了身体;而兰铮独自摸到了于洇的位置,他捡了一块钢板罩在头顶,为他俩挡下了爆炸飞来的铁碎弹片。
有滚烫的气流袭来,眼前一切景象好似在时空的漩涡中发生了撕裂,变得模糊不清,没有界限。
光芒冲破了视觉的阈值,他们也同于洇一道陷入了短暂失明,晕厥了。
不知过了多久,这阵可怕的爆炸终于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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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的事情步入了正轨,他们没有再受到系统的阻碍。所有debuff退去以后,他们顺着新出现的通道赶到系统内核,找到了已经奄奄一息的佳奇。
佳奇躺在透明水缸里,瘦得皮包骨头,肋骨一条一条地横亘在前胸,乍一看好似翻滚的水波,她脸颊凹陷,满面灰黑,全无血色,有数不清的电线穿入了她的头皮。
寻望若破坏了岛上的主机电源,将佳奇解救了下来。
佳奇的生命力趋近于零,再晚几天,她就要被系统彻底吞噬了。
于洇发现佳奇脸上到处苍老的痕迹,法令纹尤其深,不比在系统中的模样年轻,像是一别过了许多年。
寻望若把赤/裸的佳奇包裹起来后,没有直接离去,而是环视起了周围灰戚戚的角落。
于洇问他:“你在找什么?”
寻望若的睫毛半垂,两圈扇影被拉得很长,看着分外沉寂。他收回目光,对于洇摇了摇头:“没什么,我送佳奇出去。”
他在寻找糜谷的踪影,有一些话想要对糜谷说。但已经没有机会了,因为糜谷物理意义上的身体已经消失了。
谁都不会相信,寻望若从没有见过真正的糜谷。这个疯狂的科学家永远藏在基地里,演算着他的实验数据,操纵着许多人的人生,包括十八岁以前的寻望若。
寻望若要把佳奇送往救治处,兰铮和尤拉也跟了出去。于洇一个人留在废墟中收尾。
这一次,他找到了系统的备份数据,得带出去摧毁;让人意外的是,他再次踩到了一只假人躯壳。躯壳被撕扯的七零八落,堆在一起,但脸部是完好的。
于洇蹲下,把这只逼真的面具摊了开来,发现它画着阿勇的样貌。于洇大吃一惊,同时心里又升起一股被欺骗的愤怒。
原来阿勇不是“阿勇”,他另有身份,没有被怪物吃掉,也没有死,而是假死逃遁了。当时看到阿勇淹没在怪物里,于洇着实难过了一会儿,没想到对方从头到尾都在骗他。
和上次遇到的驼背黑客一样。他们都穿了假人躯壳,把真实的模样掩藏在底下,伪装得敦厚老实,想骗取别人的信任,达到窃取数据的目的。
他们两个有什么关系呢?只是碰巧都作了类似的乔装打扮,还是,其实是同一个人?
不得而知。
回家以后,于洇把本次任务感悟写在了记录本上。
“我们在解救宿主佳奇的途中,窥察到了桑叶州胚胎培育基地的秘密。原来以糜谷为首的基地科学家,一直在做罔顾人伦的实验,他们强迫女子怀孕,将动物基因与人类基因杂交,造成了诸多恶果。可怕的是,他们自吹自擂说,这么做是为了拯救地球、拯救人类。”
“还有一个人,他或许是基地计划的受益者。”于洇想起了寻望若,继续写道,“他是糜谷这辈子的骄傲。糜谷给了他生命,给了他一个早已死去的父亲,还给了他规划‘圆满’的人生。”
“在基地里,寻望若的npcshā • rén不眨眼,冷酷无情,那应该是糜谷希望他长成的样子。在糜谷心中,寻望若会变成一个无所不能的、听话的机器人,幸亏他长歪了。”
“机器人能画出两条绝对平行的直线,但他不能。所以他才会和我相交于一点。”
“到今天我才知道,原来寻望若的父母在他出生前就已经死去了。这么说有点奇怪,但确实是事实。寻望若没有父母,他从出生起就是一个人。”
“我以后会对他再好一点。”
“关于培育基地的事,我相信寻望若会处理好的。”
于洇合起记录本,一抬头,看到了花瓶里的玫瑰。玫瑰的枝叶已经枯萎,花朵也干涸了,散落在四周。它的茎杆系着名牌,上面写着一行字:“来自我的爱人”。
于洇想了想,把干瘪的玫瑰丢进了抽屉,又把包里仅剩的一根蜘蛛腿拿了出来,插进花瓶。
他将玫瑰茎干的名牌重新绑在了蜘蛛腿上。有阵风掠过窗楣,带着外面的梨花涌了进来,竖起的蜘蛛腿毛发乱舞,与花瓣黑白相映。
阳光照在了半睁的蜘蛛眼睛上,朝身后的全身镜反射而去。于洇回头,看见系统包在镜中大开。
哦,他刚刚为了找蜘蛛腿,打开包后忘了关。于洇正要按下开关按钮,忽然想起第一层的寻望若npc曾说:“于洇带走了我写的信。”
按理说信就应该藏在包里,可他找不到。那封信究竟去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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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望若把佳奇送到了救治处后,和同事打了个几个招呼,顺道买了杯咖啡。
不在噩梦岛上,就不能开启变身程序。他恢复了高大的身型,坐在救治处外的凉亭里休息。
正午时分,阳光太晒,坐在这里能遮荫。风很大,不过不要紧,吹一吹消解热意。
咖啡过半,他拿出了一只写有“于洇收”的黄信封,正要撕开,有道声音忽然冲到了他的耳朵边:“哈啊!”
寻望若抬头一瞧,发现来人是兰铮。兰铮从后面跳了出来,脑门贴住了他的胳膊。
“寻大哥,有没有吓到你?”兰铮嘿嘿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