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的旋转木马……”刚丧妻的男人睁着肿眼泡,呆呆地咽了口唾沫,“和先前那个好像啊,顶上都有彩色的灯泡。”
这位鳏夫、骆思以及尤拉都坐过花园里的旋转木马。他们曾坐在木马上,细细打量过顶棚的构造。于洇也是这时才发现,有小灯泡紧贴顶棚,自中央向四面八方悬挂,好似一串串风铃。
大概是为了印证男人的说法,灯泡忽然闪亮起来,光线五颜六色,并不均匀,与血色的木马一混合,更显诡异。
铁门上镶着一块木板,摇来晃去,于洇一把握住,看见上面写着一行字:“未曾在24小时内犯下过shā • rén罪行的游客,方可安全通行。”
于洇心里诧异:系统竟然要以是否shā • rén来判定生死。
“尤拉姐姐,你杀过人吗。”小女孩拽住了尤拉的裤缝,“我们能安全通过吗?”
尤拉弯下腰,轻轻说:“宝贝放心,你一定没问题的。”
兰铮朝那木板翻了个白眼:“系统是不是有什么毛病。我们在这儿不被人杀就不错了,还shā • rén?哪有那个本事。”
见其他游客不作表态,于洇就带头登上了旋转木马。
于洇刚踏上台阶,身后那个年轻的鳏夫突然叫了起来:“不行,这个血呼啦擦的木马绝对有问题,我们不能上去。反正我不放心。”
骆思也非常抵触:“木马现在的样子太奇怪了。你们难道没发现,它们的白眼珠子在动来动去吗?坐上去一定会出事的。”
于洇盯着发声的两人观察。男人的双手蜷缩着,正在微微颤抖,指骨青筋凸起,手里的狗尾巴草掐成了好几段,散落在地;而骆思则小脸青灰,印堂发黑,有大颗汗珠挂在了脑门儿上。
显然,他们两个都极度紧张。
于洇瞥了一眼腿边的木板——没在最近杀过人的才能安全通行,既然这两人这么紧张,该不会……
尤拉说:“不愿意的话,就呆在这里好了。等办完事情了,我们再回来找你们。”
云苍摸着自己的导游证:“瞧你们那熊样。人家三岁孩子都不怕。”他看向牵着妈妈手的女孩。
女孩嘟起嘴巴,反驳:“你才三岁呢。我都上小学三年级了。”
“而且,我又没有shā • rén,为什么要怕。”她自豪地说。
听见这话,男人和骆思眼神躲闪,瞟到了一边去。
“那好吧。我们先走一步,你们不敢上车的,就留在这里。”于洇不想浪费口舌拆穿他们。
除了骆思和男人,游客都陆陆续续走进了平台,跨上了木马。
女孩跑到了尤拉身边:“姐姐,你的木马好大好漂亮,我想和你一起坐。”
“可以啊。”尤拉笑得眉眼弯弯,把女孩抱了上来。只有马脖子上没血,尤拉便让小女孩扶稳马脖子。
“姐姐,你可以叫我囡囡,爸爸妈妈都这么叫我。”小女孩眼眸忽地低垂下去,哀伤起来,“啊,可是,我已经没有爸爸了……”
尤拉抚摸她的后脑勺,怜爱地说:“囡囡。”
众人落座后,旋转木马开始慢悠悠地转动,鲜血淋漓的味道随风飘扬,这些木马有了生命力,铁扇面似的背脊魁梧强健,那欢快的乐曲也变成了风声与嘶鸣,犹如真实的策马奔腾。
随后,一干人等就从教室里消失了,旋转木马也停了下来。
室内只留下骆思和那个丧妻的男人。
“我们、我们就在这里呆着吧。”骆思撸撸胳膊上的鸡皮疙瘩,抖了个哆嗦。
目前福利院停电了,不过旋转木马正亮着,乐曲声还算治愈,打破了周围的恐怖氛围。
“嗯,这里挺好的。”男人点头。
两人心照不宣,说着云淡风轻的话。
砰砰砰——
有人敲门。
透过一扇小玻璃窗,他们看到有个油光满面的女人正站在远处,静谧得像一幅画。
女人距离门板有四五米的样子。她身着大红色,衬得脸色尤其白,一双眼珠死气沉沉,没有转动的迹象。
男人凑近了窗户,一眨眼,那女人便近了一段距离。姿势没有任何变化,像是瞬移。
他以为自己看错了,就又眨了下眼睛,女人再次近了一两米。她已经靠近门板了,脸盘被玻璃窗放得无限大。男人吓得后退了一步。
“她应该进不来吧。”骆思颤声道。
“我希望进不来,”男人战栗不止。
可惜事与愿违,红裙女子闪现进了屋。
这时骆思亲眼瞧见,女子的面貌变了样子,她竟然摇身一变成了甄洋洋。
“鬼啊——!”骆思尖叫。
甄洋洋歪着脑袋,七窍流血,一蹦一跳地朝她奔来。
“骆思——”甄洋洋流着血泪,伸出了尖利的指甲。
“你别跟着我,别跟着我。”甄洋洋走投无路,跑上了马车,急忙中她说漏了嘴,“是你要抢我的奖学金的,是你先对不起我,你不能怪我杀你,是你先不要脸的!”
“骆……思……”
“你别过来!”一旁的男人也大叫起来,“老婆,你已经死了,千万不要再回来找我,你快去投胎吧,别来找我……”
在男人眼里,红裙女子变成了他那个可怜的老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