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没有，给我出去！”丹尼指向门口。
“啊——shā • rén啦！”
争执被观众席中传来的惊叫声打断。不过一转眼，观众席已经乱成了一锅粥，人们惊惧逃窜，但通道只有那么一点儿宽，不少人摔倒了，手脚并用地往外爬。
原来在重新亮起的舞台上，瘫着一堆人尸。尸体鲜血淋漓、七零八落，肠子脏器散落一地，甚至还有眼珠子滚落到了第一排。
竟然有这么多人在短暂的黑暗中横尸舞台，它们是从哪来的？
“发生什么事了！”丹尼吓得花容失色，眉毛歪成了个“八”字。他开始往寻望若身后躲，但变小后的寻望若不够高，没法给他安全感，他就跳到于洇身边，往于洇身后钻。
“你干什么。”寻望若去扯他。
“太可怕了，我看不得有人死，他们好可怜。”丹尼面色惨白，牢牢扣紧了于洇的后背，不论寻望若使了多大的力，他死活不撒手。
于洇被拽得晕头转向，衣服快被这两人拉坏了。
这么小的胆子是怎么当宿主的？在噩梦岛上呆一天估计能把丹尼给吓死。
“又不是看不到就不存在了，你躲也没用。”于洇捞住丹尼的手腕，把他扒了下来，“你冷静一点，我们过去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眼下观众基本都跑光了，有几个人吓晕了过去，这才没离开。聚光大灯落在舞台上，破烂不堪的尸体一览无余——结痂的血渍、散落的器官，还有面色呆滞的尸首。
竟然没有一个工作人员过来处理变故，全都不见了。
丹尼大概终于想起他是宿主了，有任务要做，他神思恍惚地于洇背后下来：“对，要看发生了什么事……你们、你们陪我。我可以给你们小费，要多少有多少。”
“走吧。”于洇推开门。
“等等。”丹尼吞了口唾沫，戳戳寻望若，“你、你比较淡定，走在最前面。我们跟着、跟着你。”
寻望若没有吭声，径直走了过去。丹尼挺起肩膀，抻了下衣领，强装镇定。
三人来到舞台前。尸首横七竖八，靠近了，于洇才发觉这些人身上的衣服风格迥异。
寻望若带上了手套，翻身上台，去检查各个尸体。他从左数第一个尸体的裤袋里，掏出了一张血红色的名片。
“王佐林，乌鱼州人，太空球场信息部经理。”
于洇在中间一个尸体中，也找到了一张名片：
“安吉尔·沃克，树莓州人，张三私募证券研究员。”
于洇看了看寻望若收集到的，又看了看自己的，蹙眉：“他们的职业毫不相关，也不是同一个地方的人，但名片的格式竟然是一样的。难道是在一家名片厂做的？”
“估计是的。”丹尼瑟缩在台下，唇色全无，脸颊上流满了汗，可见吓得不轻。
随后于洇和寻望若检查了其他的尸体，说来也怪，他们身上除了一张血红色的名片外，没有任何东西。名片的格式全都相同，只提到了名字、地方和职业。
“我不想站在这里了，我想去卫生间洗把脸。”丹尼央求他们，“你们能不能和我一起去，我好害怕。”
于洇看了寻望若一眼，寻望若点点头，说：“尸体全都检查完了，我们走吧。”
剧院的过道很窄，丹尼却像兔子一样灵活，逃也似地带他们去了洗手间。
丹尼没洗脸，而是趴在洗手台上干呕，一边呕一边哭，吐了半天也没吐出什么。他看向镜子，满眼通红：“那些尸体都死得好惨。我不行了，我要撑不下去了，我不想再这样下去了。我想回家，呜呜……”
于洇在一旁叹气。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
丹尼回头看他和寻望若：“你们都不怕的吗？怎么都没有反应啊！”
于洇摇头：“怕也没用。”
寻望若很直白：“不怕。”
丹尼吃惊地看了他们一会儿，才说：“希望回去以后，一切都能恢复如初。”
于洇没听明白：“什么，丹尼，你还要再回去吗？”
丹尼说：“当然，我还没看《天鹅湖》呢。等了那么久的演出，一定要看完再走。”
于洇感到匪夷所思，舞台都成那样了，还能继续演出吗，让演员踩在尸体上跳舞？
他想象了一下这个画面，过于诡异了。
好像卫生间都有一种隔绝人世的寂静，因此，当于洇出门之后，觉得热闹了许多，他听到了交头接耳的声音，还有小提琴的琴声，还看到有个服务员端着盛酒的托盘，路过他们说了句“抱歉”。
等会儿，怎么还有服务员在送酒？观众不是都跑光了吗？
他们连忙赶到剧场。令人震惊的是，舞台上的尸体竟然全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正在跳舞的芭蕾演员，和拉小提琴的演奏者。观众也都若无其事地坐在位置上，愉悦地观赏演出。
戴着领结的服务员穿梭于包厢；头顶的灯光也有人在操控，正明灭变幻。台上哪里还有血迹，所有诡异的血腥的事物都不见了。之前的变故仿佛从未发生过。
“于洇宝贝，你傻愣在那做什么。”丹尼笑着朝他眨了眨眼。丹尼的脸迅速恢复了血色，依旧是春风得意，自信昂扬。
“我都不记得刚刚是怎么出来的了。只记得落了灯，帷幕被拉起，然后呢？我怎么突然跑到外面来了？”丹尼疑惑地偏了下头，“算了，不管了，我们快进去吧，演出已经开始了。”
于洇感到奇怪，看了看寻望若。寻望若的眼瞳里也装着诧异和不解。
演员们穿着雪白舞裙在台上旋转，动人的旋律在耳畔飘扬，丹尼哼着歌走进包厢。
风平浪静的表象下，暗藏着汹涌波涛。
于洇以为系统不曾出现，没料到这一次，宿主竟直接在任务中途，被系统洗去了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