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里人能来的都过来了,提前联系好的抬棺者也没有失约,魏家人把饭菜上齐就回了自己的房间安静的闭门不出,徐筝没有出来给众人施加压力让不少提着一颗心的都松了口气。
“你看到老二了吗?”
好不容易完成任务筋疲力尽的魏老婆子突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情,顾不得自己身上的酸痛推了推老头子的肩膀,平时这个二儿子混混不见人影也就算了,他婆娘都要下葬了还不回来那就说不过去了,就算死的那个是扫把星也不行。
“老大,老三,你们看到老二了吗?”
魏老婆子看着外面逐渐落下来的太阳皱了皱眉,扯着嗓子希望能够得到一个理想的答案,老二虽然喜欢喝酒赌钱但本性不坏,那个扫把星也是个没用管不住男人的货色。
“没呢,娘你又不是不知道,只有他找我们的份……”我们根本不知道他在哪啊。
想骂人的魏老婆子被大实话堵得不行,只恨那个棺材里的扫把星废物连老二喜欢在哪玩都没跟他们说,完全忘记了当年周蓉想去找丈夫被她一顿骂的根本不敢出门。
所有的错都是女人的错,男人是不会有错的。
从父亲到父亲的父亲,从爷爷到爷爷的爷爷都是这么说的。
男人怎么会有错呢。
徐筝对这边的丧葬习俗还是有些一知半解,迟缓的大脑调动记忆是一件很吃力的事情,雪上加霜的糟糕记忆力更是一不小心就会忘掉一些重要的东西——这不是什么驳论或者病句,一直储存着的自己和原主记忆相当于被保存好的文档,迟缓的大脑等同于龟速写稿,看了以后产生的想法和年头等同于现写的东西,而糟糕记忆力相当于现写文档被随机大量删除还不能恢复。
比喻再直白一点的话……
徐筝对自己和原主的记忆是发出去的文,而写作状态差不多就是一天五百字(迟缓),只要没有保存(写在纸上),第二天就只有随机保存的三十个字还在(记忆力),他只能看前文(打开记忆库)然后重新写。
#实惨了.jpg#
想不起来自己忘掉了什么的徐姐忧郁的吃了口煎蛋,十分怀念楼下早餐店的酸奶饺子馄饨包子拌粉油条豆浆米粥拉面,深刻明白了什么叫直到失去才懂得珍惜,对那个狗系统的讨厌程度日常+1,而早就选择保底模式的系统不知道为什么背后一凉数据突然混乱了一下。
时间在一点点过去,外面热闹攀谈的众人也慢慢收了声,所有人的脸上都不自觉的带上一些严肃和紧张,这不是什么装模作样,而是长久以来沉淀的送死者最后一程应有的尊重。
这种情绪只会给值得的人。
值得的。
人。
太阳已经接触到地平线了,徐筝放下筷子认真看了看身上,确定没什么避讳的颜色才提着柴刀推开房门出现在众人面前,直到现在都没有找到老二的魏老婆子虽然不甘却也只能放弃,面无表情的跟魏家人站在一起希冀着奇迹会发生。
“真漂亮啊……”
魏家人和送葬者泾渭分明,徐筝扛着柴刀小小一只自成一派,她看到天边的火烧云一簇簇是红中偏金的艳丽色彩,感叹着自然的奢靡却总觉得其中有几分诡谲。
只有她看到。
只有她这么觉得。
“棺材呢?”
胖墩的衣物并不合身却最厚实保暖,徐筝让菊花把袖子裤腿又按照身形收了收,总算不会让风从左袖口进右袖口出了。
“这里。”
回答的人根本没敢往徐筝脸上看,这么多年的亏空一两天补回来那是做梦,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配皮包骨头的脑袋产生的阴间效果根本不只是1+1。
没有读心术的棉袄筝慢吞吞的挪到了棺材旁边查看情况,以前加现在这是她第一次离尸体这么近,以前参加的白事尸体都是被玻璃或者棺木隔绝,恐惧和不适虽然也有却比现在少得多,再怎么标榜见多识广徐筝终究没有出象牙塔也没有进行这方面的专门训练,面无表情已经是她现在能够做到的极致。
周蓉的身上穿着新衣,鞋子上有着简单的花纹,看上去跟杂草一样的头发也勉强梳出发髻,旁边还放了些碗筷之类的简单物品,徐筝沉默着将原主的一件百家衣也放了进去便起身,让早就准备好的人合上棺木。
原主属于自己的东西只有这两件衣服,放一件若是她以后死了女儿还能跟着母亲混口血食,留一件等离开这边单dú • lì个衣冠冢至少证明原主来过,周蓉来了这边就没过过什么好日子,合了眼进了棺却从头到脚一身崭新还有陪葬。
“谁来摔盆?”
磕磕绊绊的将这件事情解决了,抬棺者们都摆好了姿势准备发力却又出现了新问题,红白规矩每个地方都不相同,摔盆的却一直都限定在男性和死者的子侄辈中,徐筝的身体作为亲女儿可以跟魏老婆子一样去送葬。
“我来就行。”
徐筝了解过这方面的一些知识,这个盆装着的是烧完纸钱的灰烬,象征在地下的财富。
“女人怎么能摔盆呢?”
如果不是徐筝肩膀上的柴刀足够显眼,一些人就不是说说而是动手了,周蓉的家人在第一天吃了顿白事的酒菜就匆匆回去了,剩下的事情周家现在当家的大儿子直接说一切让魏家操持,周蓉的母亲就算再一步三回头也只能跟着走。
“为什么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