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筝曾经一脸严肃的描述着自己噩梦中看到的场景,想象力太过丰富带来的不仅是随意写写就能满分的作文,还有不少被在脑海中具现化的怪物。
所以徐筝的床上从来不会放玩偶,平时也不会买什么有着人脸的抱枕,她总是害怕它们会在某一个夜晚悄悄活了过来,这是她从不敢宣之于口的恐惧。
护城河很宽,隔绝了对面进城的希望也给徐筝她们带来了安全,明明已经到了睡觉的时候徐筝站着的地方却还是灯火通明,所有人都忙碌着把女孩子们收拾出来赶着明早进城。
平时煮饭吃的大锅连同木材和各种食物调料一起送了出来,细心的许灵还送来了一批陶碗陶盆作为容器,被匆匆叫来的渔夫在船上将护城河中的水一桶一桶的装好提上去,马上就有人倒进锅里大火煮开再兑入冷水倒入陶盆给让女孩们洗手。
形容人不干家务有句俗语是十指不沾阳春水,这个时候的水要是不人工调温身子本来就弱的小姑娘们清理干净后估计要倒下一大半,反正大笔的银钱都出去了徐筝也不介意再花上一点。
反正她的铺子每日进来的银钱都摆着呢,有底气!
女郎们被分为五个一组的在温水里将手洗干净,用布擦干水珠就到大夫那边去排队诊脉,在许灵的金钱攻势下郎中的组成有男有女,唯一的共同点就是都有个硕大的药箱。
“过。”
钟老爷子挥挥手示意女郎赶紧让开给下一个人挪地方,女郎却不明白他的意思只是呆呆的站在原地没有动弹,最后还是钟老爷子开了口才有健壮的婆子将她连拉带扯弄到该待的地方去。
钟老爷子的医术在安城也是有名的,许灵从开始就没指望过这样一位大家会出城看病,可请大夫的风声传出去以后这个时不时来徐家食铺吃饭的老爷子却主动跑过来要求出城。
“回头给我炖一盆猪蹄过来,要你家养的那种!”
狠狠的瞪了永远闲不住的徐筝一眼,老爷子活动活动骨头只觉得自己真是亏大发了。
“行行行,我那您看上什么尽管开口。”
平时虽然有什么好吃的都会往钟老爷子那里送上一份,但徐筝知道这个凭老爷子的本事收东西都是给面子的,这回冒着这么大的风险出城至少有一半的原因是因为她。
“你说你一个女郎……”做这么多事情干什么。
老爷子对徐筝是真的关心,可这个时代的思想烙印也同样顽固,徐筝跟他争了几次差点伤了和气后就改变了做法,要么嗯嗯哦哦敷衍要么脚底抹油直接溜,气的老爷子好几次把门关的哐哐响。
“那边在叫我了,待会儿有人给您送粥。”
这么大年纪还教了她一套五禽戏,能不起争执就不起吧。
“这风风火火的郎君性子也不知道像了谁,嫁人还不收脾气可是要吃亏的啊。”
钟老爷子最喜欢的就是徐筝这份特立独行不似女郎的脾气,最担心的却也是这份脾气。
“下一个。”
终究不是什么正经长辈,只能盼着儿孙自有儿孙福了。
身上有病的放一群健康的放一群,干活的妇人们穿着窄袖衣物布巾包头口罩手套一个不落的来到女孩们面前,脑袋一摁一抓咔嚓几下就将头发剪成了贴着头皮的狗啃模样。
这些活计的报酬都很丰厚,许灵还允诺了妇人们一顿晚饭,因此只见刀锋寒光闪闪手指纷飞,女郎们还没来得及害怕就被推向了下一个环节,而原本或长或短的头发已经变成了统一的不到一厘米的狗啃模样。
剪下来的头发被迅速丢到火盆,随着细微的噼啪声和蛋白质燃烧特有的气味消失殆尽,徐筝对将它们清洗干净细心梳理没有任何兴趣,上面的小型生物圈没有让她远远避开已经鼓起了最大的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