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你没有来得及问我是怎么受伤的,我现在就告诉你好了。”她将与霸刑天交手的过程完整讲述了一遍,“这个人就是我说的‘武器’,我能感受到他身上强烈的煞气,这意味着折在他手中的人命没有一千,也有数百之多。而此人还只是枢密府的一名镇守,那些位居其上的方士,沾染的鲜血只怕比他更多。至于杀了多少邪祟,坐在上元城里的官员真的会在乎么?要我说……”
黎忽然顿住,因为夏凡已经将新的一勺汤送到了她嘴边。
她恼怒的瞪了他一眼,最后还是乖乖张开了口。
“我刚才想得确实有些简单了,不过这种情况不应该当作常态来看待。”夏凡为自己的族群申辩道,“人们总归是想过好日子的,只要有人带头,世界总会变得越来越好。到那时就算手中拥有强大的武器,也会因为克制而不轻易施展出来。”
无稽之谈。狐妖心里虽这么想着,但对方言谈之间透露出来的莫名信心却让她将这句话收了回去,最后只是轻哼一声,“说得你好像见过一样。”
“我们不都这样过来的么?如果毫无进步的话,现在人类应该还在树上茹毛饮血吧。”
“希望你以后还能这么想。”黎不以为然的耸耸肩。
“我要是去了京畿的话……”夏凡稍作停顿,“你会跟我一起去吗?”
狐妖先是沉默了下,随后抖了抖耳朵,“放心,我没有赖账的习惯。那儿对妖而言虽然风险很大,但机会同样不小——如果说哪里最适合关押一名青剑,恐怕也只有大都的枢密府了。只是……”
“只是什么?”
“你真觉得自己能在士考中名列前茅?”黎翻了个白眼,“恕我直言,凭你的实力,我没受伤前用一条尾巴就能放倒你,光能说会道可没办法消灭煞夜中的浊物。之前让你不要勉强,再等三年也无妨,结果你倒好,不止没跑,还想着拿个头名?先考虑下怎么样才能在大荒煞夜中保住性命吧!”
……
等夏凡睡去,已是子时过半。
黎却没有睡着——这是她第一次在清醒情况下,和一名人类挤在狭小的房间中过夜。
对方在地板上重新铺了套毯子与被褥,倒也算互不干涉,不过考虑到她是妖的情况,这么点距离已算得上不可思议了。
黎并不在乎人类的那点繁文缛节,什么男女授受不亲那都是假正经,关键在于她和对方的身份差别。师父不介意她靠近,那是建立在双方实力的差异上,可眼前之人并没有稳压自己一头的力量,却睡得颇为安稳,简直有些不可思议。
然而说到不可思议,她自己又何尝不是?决心要向枢密府复仇,却和立志考入枢密府的方士共处一室,还堂而皇之的接受了对方的照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