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那些说怪话的都闭嘴了，谁能想到塑料布加几块草苫子，就能让冬天冻得铁板一样的土地无视季节封印继续贡献各种蔬菜？
就算是后来黄瓜、芸豆都已经拉秧了，上溪大队家家户户还分到一些卖相不好的落秧果，其实便宜点还是可以卖出去，但是高东海大手一挥，直接分给社员们当成福利了。
于是乎往年最难熬的这段时间，家家都有菜吃，甚至已经清理干净的大棚实在闲着没事干，竟然蹿出来一片片的曲麻菜。
随着土地一点点开化，县电业局来人开始架设线路，每个社员脸上都喜气洋洋，是的，继大拖拉机之后他们屯子又成了附近十里八村第一个安装电灯的大队。
狗娃问过何小满很多次：“姐，电灯啥样？是像白天一样亮吗？电是顺着那些木头杆子跑来吗？它们从哪里跑来的，会不会迷路跑去别的屯子？”
何小满被问的哑然失笑之余心头还有淡淡的酸楚，自己和小伙伴们的习以为常却是上溪大队这些人多少年的朝思暮想？
高东海和老支书，简直像是把她当成一级保护动物那样，他们并非是想通过知青陶小甄得到什么属于个人的好处，尤其是高东海，顶着多少压力全力以赴支持自己瞎折腾，只是为了让上溪大队人能吃饱饭，能通上电，可以过得好一点。
这个时代的人们虽然穷，大部分人却都活得纯粹而积极，包括已经彻底沦为送货员的高建设，都在为了整个集体的前行付出自己的努力。
当然，也有蝇营狗苟只为谋求个人私利的，比如已经可以拄着拐杖行走的高明睿。
委员会的清算已经彻底开始，何小满不知道高明睿是如何做到没有被牵连平安回家的，或许失去工作和被废掉一条腿之后，那些人觉得让他这样回到上溪大队才是最痛苦的惩罚。
在屯子里真的通电之后，整个上溪大队的风向已经彻底变了。
高明睿派系的人不再享有特权霸占着大队那些占尖取巧的工作，很少下地干活的马贵云也出现在地里，和大家干一样的活领一样的工分，往常嚣张的气焰只敢回家对着自己的儿媳妇喷发。
天真的胖姑娘高海燕再也不复从前的活泼开朗，她曾经偷偷问何小满肉酱的做法。
“我……我买不起肉酱了，我妈也不让我去学校读书了，反正也学不到啥，她叫我跟她一起下地干活。”
何小满轻轻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