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夫人只顾着高兴,并未发现这点微妙,她翩然走到矮几前,鲜红的大嘴就没有合拢过,又是摇头又是抚掌的,“妙,妙,小娘子画的绣样,比我家掌柜大老远从江南买的好太多了,要我说呀,单这一副,一百两银子都不止。”
盛锦阁把它绣在成衣上,少说也能挣个大几千两。
香桃浅笑,“彭夫人谬赞,不过是随手画的小玩意,贵阁如果愿意用,是我的荣幸,银子就别提了。”
彭掌柜方才还说,所有这些绣样,给她折成千两银子,被她回绝了,重活一世,她更知道,人情比金钱可贵的多。
这盛锦阁钱多势大,结交甚广,被他们欠点人情,不亏。
只是便宜了夏渊,没让他花银子。
“好,香桃娘子,你这个朋友我交了,以后秀楼里看上什么衣服,我让人包了送到府上,若是有什么困难,可不要与我客气。”彭夫人握着她的手道。
生意人,最是懂得利益交换,彭夫人巴不得香桃来绣楼拿衣服,否则以什么借口请她再画新的绣样呢。
香桃笑的好看,大方的回了一声“是”。
两人寒暄完,香桃走到夏渊面前,嘴角的微笑消失,低眉落睫问:“现在回府?”
夏渊垂眸望她,顿了一息才说:“好。”
彭夫人早早命人把香桃刚才多看了一眼的衣裳全部包起来,搬到国公府的马车上。
夫妇二人对香桃不吝溢美之词,在他们的千恩万谢中,马车才徐徐离开盛锦阁。
车厢里,夏渊眸色沉沉,他挑眉看一眼香桃,“看不出,你还有这种才华。”
香桃刚从彭氏夫妇震耳欲聋的赞美中缓过神来,这会正头靠着车厢,闭目养神,闻言,她睁开眼,神色疏淡,“不过略有研究罢了。”说完又阖上眼眸。
夏渊盯着她又看了两眼,眸中闪过一丝邪气,不清不楚的问了一句,“你还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
香桃心里猛地一个激灵,车厢里寂了几息,她才缓缓道:“启禀将军,不出意外的话,应该很多,因为我们才相识了三天。”
夏渊沉默,把手搭在车厢的窗沿上,目光投向沿街的铺面,不知在想什么。
马车辚辚,驶过熙攘的市集。
突然,夏渊眼瞳一缩,沉声道:“停车。”他声音未落,就大手掀开车帘,一跃而下。
香桃唬了一跳,从车窗望去,只见崔副官忙迎上去,问:“将军,出什么事了?”
“你负责送她回府。”说完,他头也不回的走了。
崔副官挠挠头,看向香桃。
香桃拉下车帘,淡然道:“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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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待多时,京中自称半仙的方道长面前,坐着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他脸若冰霜,眉眼乌沉,肃然道:
“每夜梦到同一个人,可是什么邪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