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孙禄的喊话,我反应过来,借助如意扳指几下破坏掉换气口的隔断,跳进了课室里。
这会儿再看,课室中除了我和孙禄,就只有跟进来的三白眼和杨倩,却哪里还有之前见到的那些个尸体。
白长生的脑袋也从换气口飞了进来,左右转动着问:“我呢?我的身子呢?”
说话间,就见他没脑袋的腔子四下摸索着跌跌撞撞走了进来。
我和孙禄面面相觑,都哭笑不得。
三白眼和杨倩是真都忍不住笑了出来。
孙禄告诉我,是这没脑袋的腔子主动让开门口,他才敢提刀冲进来。
见白长生脑袋复位,表情也很正常,我问:“你这是怎么个情况?”
白长生扶着脑袋来回转了转:“别提了,被魇着了。”
一边说着‘别提了’,一边却又摇头晃脑说个不停:
“才一被从伞里放出来,我就觉得不对劲,我居然又回到了学校。不是现在这所,是以前我姐夫开的那个。眼看着满校园的师生和百姓乱成一团,耳听外头更乱,还不时有放枪的。我当时就想,这一定是做梦了。可是就算是做梦,我也还是要试着去挽回一些什么。来学校避难的百姓太多,我顾不了,就只照顾自己的学生,我把他们凑到一块儿,送进教室,写了一张‘此间全是学生’的字条贴在门上。我不放心,就守在外边,想等鬼子来了,用日语跟他们说‘这里是学校,屋里都是学生’……”
我听得动容:“作为老师,你值得尊重。可怎么就腔子在门口守卫,脑瓜子躲到通风管里面去了呢?”
白长生翻了个白眼:“我是被魇着了,但我也知道是在做梦。我本来是百无一用的教书先生,可现实中,我脑袋可以和身体分开行事啊。身子守着门,脑袋就飞出去,飞到上头去看看日本鬼子到哪儿了。呵,你可能不知道,鬼子进学校那天,下着大雨,所以在梦里,同样下着雨。我怕被雨淋得头疼,就直接躲到通风口里面去了。后来听到通风管子里面有动静,我一时没忍住,就进去看看。结果,我才掉过头,就看见你一拱一拱的也进来了。”
“我……”一时间我彻底无语了。
孙禄忍不住问他:“你既然被魇着了,怎么还知道自己是做梦呢?”
白长生惨然一笑:“你不是当事人,不会了解的。日本人来的时候,不止我一个,而是许多人都在má • zuì自己,欺骗自己,告诉自己,眼前所看到的,小鬼子的所有暴行,都只是一场噩梦……”
“那你怎么醒过来的?”
“我看到徐老板爬进通风管,那会儿我就已经清醒了。后来发生的事太奇怪,我忘了跟他打招呼了。”
三白眼环顾四周:“不是说死尸都在这里吗?”
我说:“先不说死尸的事,你丫的直觉还真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