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且算是满意的心魔身得意地斜了佛身一眼,收回了心神,更专注于他那边的诸般事宜。
佛身一直沉默,却没有像心魔身一般抽去心神。
净涪本尊也没有催他,看他一眼,轻易将肉身让了出来,自己收敛意识,安静地待在识海世界里。
然而,得到了净涪肉身掌控权的佛身却没有当即去处理远乌。
他只分出一点心神快速瞥过这只失神的五色鹿,确定这家伙一时半会儿不会有其他动作,便先回转心神,问净涪本尊道,‘任由他这般折腾......本尊,你就不怕他出手太过,惹出祸端来么?’
玄光界水月天里正从闭关静室中走出的净涪心魔身脚下不停,眉眼间也未见半分不妥,但他心神中却已经分出了一缕,用以留心净涪识海世界那边的动静。
佛身自然知道心魔身这会儿也在听着。
尽管诺大一个识海世界被分作三份,又分别交予净涪三身执掌,可说到底,这种划分只是净涪三身的默契与他们对彼此的尊重而已,实际上并没有太过牢固私隐的界限和边线。
任何发生在识海世界里的动静,都是瞒不过他们三个去的。
更何况,佛身本也没有想要瞒着心魔身。
这番背后说话,实际上不过是给心魔身一个提醒而已。
这一点,佛身做得明白坦荡,心魔身和净涪本尊也都是同样的心知肚明。
是以净涪本尊全没有将这一次所谓的“背后”看得太重,他甚至都没有放慢自己的动作,而是一面收敛意识,一面回答佛身的问题。
‘他不会。’
佛身却有些不依不挠,‘可是我等如今正处在特殊状态中,心魔身他作为我等最复杂最不稳定的那个,又准备行走劫之一道,他受到的影响......’
‘若没有我等没有准备相对的节制手段,只凭心魔身自己,我怕他未必能够在这种状态中调整自己的同时,稳妥地把控住局势。’
心魔身远远听着,心中嗤笑一声。
特殊状态,什么特殊状态,不就是玄仙与金仙之间的过渡么?不就是修士证得金仙道果时候会面临的劫数么?
又不是什么必死的劫难,佛身这家伙需要说得这般隐秘吗?莫说他们现在还没有真正跨过门槛,需要直面金仙劫数,就算他们真的在跨越这一道门槛,诸天寰宇里也还从来没有过什么必死的劫难,哪儿就得这般拘束了?
但他也没说话,就当自己什么都听不见一般安静沉默。
净涪本尊知道佛身真正想说的到底是什么,已经彻底隐没在识海世界里的他似乎遥遥抬眼看了佛身一回,才有他的声音平静响起。
‘如果你觉得有需要,可以与心魔身细谈。’
佛身面上显出三分苦色。
如果心魔身那么容易说服,他会来找本尊么?
净涪本尊大概也知道自己方才说的话有点不太现实。顿了顿后,他补充道,‘心魔身会听的。’
听见净涪本尊补充的这句话,佛身笑开,一扫面上苦色。但和他比起来,那边玄光界里的心魔身就笑不出啦了。
莫看净涪本尊说的是“会”听,这话听听就好了,实际上的意思他们就没有谁会曲解的。
心魔身憋闷片刻,便自己回转了过来。
没错,他会仔细的。
反正风水轮流转,这一回需要节制、稳妥行事的是他,下一回这样憋屈的,可就未必了。
心魔身随手将静室的大门又给掩上,回身对水月一族族长温和笑开,“劳烦檀越久等了......”
稍微不太如意的心魔身都能轻易收拾心情,这边顺遂了心意的佛身就更不必说了。
‘那我就放心了。’他笑道。
识海世界里再没有其他的动静。
佛身也不在意,他径直将心神转移,定定看向不远处的远乌。
那头萎颓的五色鹿这会儿也还是没有回过神来。
佛身想了想,上前两步,低头看他。
并不打扰,他就站在那里,悠闲自然地等待着。
也许过了三天,也许又是半月,但到底,远乌还是接受了事实。
“你打算怎么处置我?”
这一日,净涪佛身刚诵完一遍《金刚般若波罗蜜经》,就听见远乌的声音传了过来。
将手里拿着的佛珠又给推回手腕处,净涪佛身抬眼看过去,“什么怎么处置?”
远乌哼了一声。
看得出来,面对净涪佛身那个应该算是明知故问的问题,他更想用一个堪称尖锐的态度反击,可这会儿的他已经没有了那份心气,索性便不费那个力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