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也是。’佛身低低道。
他倒是难得有这样直白地认同心魔身说法的时候。
不过就在净涪心魔身侧目去看他,好看清楚这家伙是不是在暗地里酝酿些什么的时候,佛身的话锋陡然一转。
‘但毕竟面对的是你,也怪不得人家心中忧虑。谁知道你能不能做到,又会不会在一切结束以后埋下些什么未知的陷阱呢?’
心魔身脸皮抽动,带笑开口道,‘佛身,你是不是真的忘了,现在我用的......可是你的身份。’
‘他信不过的,是净涪,可不只是我一个!’
佛身很不赞同他的说法。
‘或许站在他面前的是挂着禅宗净涪这个名号的人,可这些无羁天本土生灵长年被充作玄光界心魔道各位修士的傀儡行走,又是心魔道这些修士修行的资粮,日复一日无穷尽的刺激与改变下,你真当人家愚钝蠢笨?’
‘只怕人家这个族群,在察知、判断人心善意恶念方面,已是冠绝整个玄光界众生。’
说到这里,净涪佛身往心魔身的方向看了看。
心魔身抿了抿唇,却是找不到辩驳的理由。
净涪佛身就又道,‘你虽带了一点善意,可更多的却还是森冷恶意,你不会真当人家什么都不知道吧?’
心魔身轻哼一声,说道,‘我可没有这么自大。’
净涪佛身无声隐去一点笑意,倒没有紧抓着这一条不放,轻易往下继续,‘无羁天这些本土修士不比无遮天、胭脂天、白骨天、水月天那些本土生灵自由。他们长年被压制,能在心魔道那些修士的眼皮子底下积攒起来的实力本就很有限。更何况......’
‘更何况现如今心魔道这些大修士们显然已经在为接下来的混乱做准备,盯着他们的人更多,下手也更凶狠。他们就算有选择权,也必定不多,甚至可能只得一次。’
赌上过去、现在、未来的所有,才能给自己族群换取一次脱身的机会,甚至就连这样的可能性未必都存在,这样的机会何其宝贵可想而知。
他们这些无羁天的本土生灵又如何能够轻易将这个机会敲定?
哪怕他们先前确实考虑过净涪,可等他们亲眼见过净涪心魔身,大概还得将他的托付次序再往后推一推。
心魔身虽然也理解这些无羁天本土生灵的权衡与为难,可这会儿他却没有太关注这个。
起码在表面上看起来,是不太在意。
他斜眼看净涪佛身,‘听你这话的意思,是觉得不应该由我来这无羁天了?’
那轻飘飘的话语中潜藏的森冷危机或许吓得了别人,可对上同为净涪的佛身,却真真是一点用处都没有。
净涪佛身甚至还点头道,‘确实是该换一换的。我这边事儿多,倒是一时疏忽了。’
心魔身再次扯起嘴角,‘要不,你来这片地界上转一转,或许还能将他们这些无羁天本土生灵给争取过来呢?’
净涪佛身轻咳一声,‘有机会的话,有机会的话。’
心魔身低哼一声,转身往桌几走。
他重新坐下时候,目光已经在那枚由席回翀送出的身份铭牌转了好几圈了。
佛身也收拾了许多表情,来看那枚身份铭牌。
‘心魔道一脉居然这么轻易就退让......’他顿了一顿,才继续说道,‘心魔身,你得小心些。’
净涪心魔身在玄光界暗土重天世界中各个地方停留、穿行,目的到底为何,非单是了章、济案这些从净涪佛身这里得了准话的人知晓,就连掌控着无羁天与小自在天的玄光界魔门各脉也应该心知肚明。
可是哪怕他们明知道净涪心魔身来者不善,却还没有对净涪心魔身做出任何有用的干扰甚至是阻挠,这真的很奇怪。
就算玄光界如今各方局势混沌不明,哪怕玄光界暗土重天世界中更是暗流涌动,他们不愿轻易将净涪得罪死,平白给自己增加一个敌人,但也太过了。
他们可是魔修!
魔修自我。
而这中自我,非但仅仅只体现在魔修自身的道途与为人处事上,还提现在归属于他们掌控、被打上他们烙印的一切人与物上。
是以魔修,不论是行走天魔道还是心魔道乃至其他各法脉道路上的魔修,他们都一样,异常厌恶那些将爪子伸到他们所有物的头上的动作。
似净涪心魔身这般的,近乎明晃晃地表示要从他们这些魔修身上割肉,不,这已经不仅仅是割肉了,根本就就是要斩去他们赖以存世的小半根系,他们居然还没有反击,甚至还做出了退让......
这其中怎么可能没有问题?
不过这潜藏隐伏的问题,也不会出现在他们对净涪心魔身做出的那些退让上就是了。
因为那些玄光界的心魔道大修士们对他的忌惮很真实,不会那般直白地坑害他。
他们到底是没有那个把握能打杀净涪。
净涪心魔身当然也很明白,他沉吟一阵,开口道,‘麻烦大概率出现在这各方重天世界与他们魔道各脉之间的关联上。’
毕竟,这才是净涪穿行在暗土六重天的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