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者不是别人,正是杨元觉。
杨元觉扫了程沛一眼,又让目光越过他,看向那站在院子里的净涪和沈安茹。
净涪看见杨元觉,无奈地笑了笑。
识海世界里,佛身及本尊也都在摇头。
‘真就让他这么担心了吗?’
再想想离开前还不忘警告杨元觉留心一点的安元和,饶是净涪本尊都久违地生出了一点无奈。
沈安茹看看院门边上站着的杨元觉,又看看身前不远处气息稍稍缓和下来的长子,心中既愧又喜。
愧是为着他们两母子在这方世界里处处方便,根本全赖杨元觉的缘故,而杨元觉所以厚待他们,又是因为她的长子,偏生他们这一回切切实实地伤了情分。
喜则是因为......她长子到底还是有真心实意待他、处处为他着想、维护他的友人的。
哪怕再不能面对这位大修士,作为这个院子暂时的主人,还是当家的那个,程沛也得硬着头皮出面。
他躬身一礼,称道,“杨前辈。”
杨元觉眯了眯眼睛,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声,“嗯。”
程沛微微松了一口气,却仍然没能抬起头来直视杨元觉。
实在是杨元觉落在他身上的目光,叫他抬不起头来。
“杨前辈里边请。”
他侧过身体,让出一条通道来,杨元觉也不客气,抬脚就跨过门槛,穿过院堂,在净涪身侧站定。
虽然心里实在不喜这两母子,但毕竟是净涪这一世的生身母亲,又是当着净涪的面,杨元觉还是先对沈安茹点了点头。
沈安茹受宠若惊,她快速压下心中的种种情绪,福身一礼。
但方才那一点头已是杨元觉客气的表现了,再多他是做不到了。故而杨元觉只跟净涪说话道,“早先就说要来送你的,你居然只留了我一个在哪里,都不跟我说一声。”
听着杨元觉的埋怨,净涪也不生气,很随意地道,“我不过回去一趟,很快又会过来的,你刚才不是也在忙?我就没打扰你。”
杨元觉低哼了一声。
若是往常时候,不论净涪是要来,还是要走,杨元觉都只要知道就可以的,少有亲自来送的时候,净涪自由得就像出入自家洞府一样的。当然,他们这三人在其他两人处的待遇基本都是一样的。
可,这不是特殊时候么?
杨元觉看都不看已经回到沈安茹身边的程沛。
净涪自然是知晓杨元觉的好意的,他笑了一笑,就跟杨元觉赔罪。
“是我错了。”
但净涪也没有说下一次就是了。
不过这也足够了,杨元觉放缓了表情。
净涪看向沈安茹和程沛两人,问道,“时候不早了,这就走吧。”
程沛点头,又跟沈安茹说道一声,直接转过身去将房门关上。
然后他又来到杨元觉身前,仍然低头对他一拜,双手将这院舍的锁匙递向杨元觉,低声道,“这些日子以来,多劳前辈看顾,我等感激不尽。”
杨元觉随意看了程沛一眼,就将那锁匙收了回来,却是一个字都没有。
程沛心中升腾起一片浓郁的苦涩,但他面上还是把持住了,退回到沈安茹身边。
净涪随手将一叶灵舟抛出。
灵舟被净涪灌入控制中枢的灵力一催,内中种种禁制迅速运转,在这院中显化出正常形态来。
沈安茹下意识抬起袖子挡去那扑面而来的风,待到那风住了,她才放下袖子,去看那落在院子里的灵舟。
不过堪堪一眼,沈安茹就瞪大了眼睛。
这灵舟也不大,不过就是沈安茹家常时候游湖坐的船只大小,长近九米,宽近三米,高也不高,只得三四米左右。
但这灵舟收拾得很是精致,周身表面有神兽奔走,船上帐幔垂饰,也都处处周到。
不过即便如此,沈安茹也只是目光看着那灵舟,心神却仍时刻关注着净涪。
杨元觉晓得沈安茹的心思,知她约莫是觉得往后大概再有少见到净涪的机会了,现在多看看,好好记着,往后也好有个念想。
可对于沈安茹的这点小心思,杨元觉却半点不为所动,反而更觉气愤。
你现在知道珍惜了,之前又干什么去了?
净涪侧眼一扫杨元觉,瞧见他眉间的一点气愤,眼角余光扫过沈安茹,也就知晓杨元觉的这一点恼怒都来自哪里了。
他抬手拍了一下杨元觉的肩膀,将杨元觉的心神拉回,才对沈安茹和程沛两人道,“上去吧。”
程沛点头应声,又对杨元觉深深一拜,就扶了沈安茹过去,带着她上了灵舟。